华图名声在外的同时,为人正直,对府中下人也是亲近平和,从不摆主子的架势,却能得到众人的敬重,也实在少见。
侯管家笑道:“我等人为老爷准备了浴汤以及饭菜,为您接风洗尘。”
说罢,几个家仆听从侯管家的命令,合力将宝箱抬往府内,华图跟随其入府,脚步一顿,转头见华采衣依旧站在原地,便奇怪道:“丫头,还不快进来?”
华采衣不语,目光一直望着府门侧。
她余光瞄到一抹黑影,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于是上前探头问道:“是谁?躲在那儿做什么?”
华图闻声驻足,转身折回门口,沿着华采衣的目光望去。
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缓步走出,看到华图后更是低下头不敢说话。
“你究竟是谁?为何在这里?”华采衣问道,“难不成是个毛贼?!”
那小厮身形一晃,将头摇成拨浪鼓:“不,不,我不是毛贼!”
华图上下将其打量,若有所思,道:“莫非就是你跟踪了我一路?”
闻言,华采衣讶然,随后想到方才在马车里,见师傅心不在焉,又数次挑帘外望,估摸着是发觉了他们的马车被人跟踪,而跟踪他们的人,正是这个小厮。
面对他的质问,小厮眼神躲闪,支吾其词,“是……”他鼓足勇气,抬首却看到华图目光凌厉,随即低下头去,“听闻华大人今日从平州回来,小的仰慕您已久,特贺大人荣升昌安知府。”
说罢,他打躬作揖。
华图心有所想,片刻道:“别来这些虚的了,说吧,你主子家中,出了何事?”
小厮瞠目结舌,自然未料想到他会一语道破他前来的目的。
不止小厮,华采衣也一怔,未能明白华图的意思。
不等问出,华图便沉吟道:“一来,你说你仰慕我已久,却不敢直面我,而是跟踪了我一路,还躲在我府门外鬼鬼祟祟不敢出来,二来,你既然恭贺我,却空手而来,可见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厮汗如雨下,面带难堪。
“再看你的衣着,上好丝绸,雪白滚边,若我没看错,这应是梁州最好的布料鸭江绸,能得如此衣料的人家非富即贵,据我所知,以你的身份能穿如此衣料,排除商贾之家,便是习惯铺张的昭武……”
没等他说完,小厮撩起衣角,扑通一跪,磕起了头。
“小的是昭武太尉府的家仆,跟踪大人实属冒犯之举,还请大人宽宏!听闻大人高明远识,智圆行方,小的实在走投无路了,才会出此下策啊!”
华图目光下沉:“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抹了把泪,祈求道:“求大人……救救我家公子吧,他是被冤枉的!恳请大人移步,为公子他平反昭雪!”
“恭贺老爷官封昌安知府!”
等候已久的侯管家欣喜道:“恭贺老爷官封昌安知府!”欲要行礼,却被华图扶住,见他摆摆手,笑道:“无需如此,我这才回府,怎么一个个的对我行如此大礼?”
李公公拿起圣旨,尖着嗓音念完了圣旨上的内容,随后笑意盈盈:“老奴在此恭喜大人,荣升知府。”
“能得到圣上的重用,是在下几世修不来的福分!”
这边二人正进行攀谈,另一边的华采衣见着那箱赏赐的珠宝则目露精光。
“让李公公千里迢迢跑来,实在过意不去。”华图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他手中。
李太监并未推辞,习惯性地含笑收下:“大人可真客气,您如今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哪,还解决了困扰皇上多年的案子,老奴这是应该的,您跟老奴客气什么呢?”
唠嗑两句,一等人将李公公目送上轿。
她讪笑道:“还是师傅聪明,”挠了挠头,神色略带窘迫,“我这不是帮您办事么,牛家软硬不吃,我只好想出这个招术来骗取他们的账本……”
铃仪面带不屑:“我就知道这法子行不通。”
“……”
“咳。”
华采衣将要摸到那一块宝玉,听闻一声咳嗽,迅速将手缩了回来。
他一打眼便认出那太监正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急忙前迎。
“李公公。”他拱手。
华采衣面色一愣,气喘吁吁:“师傅怎么知道的?”
华图捋了捋白胡,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你顶着易容后的丑陋模样闯入街口,还差些冲撞了我的马车,虽然你做事一向莽撞,但你并非是一个不顾性命的人哪。”
他心不在焉地嗯声回答,显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马车缓缓停至华府门口,华图下了马车,见府门口站着一排气宇轩昂的官兵,为首的是一个身穿深色缎衣,手拿一根花白色拂尘的太监。
而他身后,摆放着数箱金银珠宝。
华图并未说话,而是挑起了织帘,往外望了一番。
华采衣见状,即说道:“师傅,我们已经甩掉牛家那些人了,你放心罢。”
两人跳上马车,掀开车帘,瞬间钻了进去。
华图身着玄色官服,白胡挂颔,正半阖着眼,对于突然闯入的两名女子丝毫不感到惊讶。
他掀了下眼皮,慢悠悠开口:“臭丫头,你是被谁追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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