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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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我该走了。”抬头看了看时间,于越洋准时的拎起公文包,在玄关处换了鞋,就去上班了,从头到尾,他都把狛枝当做是一团空气。

    “注意安全。”唐婉在他后边叫道,看着于越洋离去的背影,她也开始了自己的早餐。

    狛枝收拾着于越洋的餐盘,看着里边剩下的食物,他咬着嘴唇有些期待的看了看唐婉,“......妈妈。”

    唐婉嫌恶的看了一眼狛枝,“算了,反正是要倒掉的,你吃吧。”她看着吃着剩菜都开心的狛枝,心里只觉得膈应得慌。

    于越洋的盘子里还剩下一颗太阳蛋和半块面包,而这些也还是让狛枝很开心,他细细的品尝着这份美味,小小的脸上是因为食物而绽放的灿烂笑容。

    今天是礼拜六,所以弟弟于希不用上课,他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懒洋洋的起了床。

    于希是唐婉和于越洋结婚后生的,与狛枝有一半的血缘关系,他只比狛枝小两岁,今年十四,还在上初中。

    “妈,饭呢,快点我都饿了。”于希敲了敲桌子皱着眉。

    于希的模样让唐婉有些心疼,她瞪了狛枝一眼,“快点,别愣着了,饭弄好了就端过来。”

    狛枝因为唐婉的催促而动作快了些,他费力的抬起煎锅,把那两颗成型的荷包蛋倒入碗内,然后把碗放在餐盘上,再与牛肉面一起端了过去。

    小小的狛枝端着大大的餐盘,看上去让人很是担忧,但狛枝很坚强,他抿着嘴努力的支撑起整个餐盘,然后慢慢的走到餐桌边,缓缓的把餐盘安稳的放在了餐桌上。

    当狛枝站在于希的身边时,两人看上去差别真的很大,一个是身高一米62左右,健健康康的帅小伙一枚,一个是瘦瘦小小的脏孩子,明明已经十六了看上去却只有十二岁左右。

    “给我拿杯牛奶。”于希看也不看狛枝一眼,就命令道。

    “啊,好。”乖巧的狛枝愣了愣,立刻跑去厨房,拿了个杯子,再跑到冰箱处,倒好牛奶,最后放在于希的手边。

    在这个家里,于希一直是所有人的宝贝,他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指挥狛枝做这做那,是他最喜欢的游戏了,而狛枝也从未反抗过,因为唐婉与于越洋的话。

    狛枝两岁的时候,随着母亲唐婉来到了这个家,那时候的他还是一样的瘦小,那时唐婉已经怀孕了,也就是在那天,他们给狛枝定了个规定。

    那就是,不允许与他们同桌吃饭,不允许在这个家里随意行走,不允许偷吃东西,不允许反驳任何事,不允许离开这个家。

    这些不允许禁锢住了小小的狛枝,他还小根本不懂这些,于是,为了时刻提醒着狛枝,他们甚至大费周章的搞了个录音,当狛枝忘记时就听一遍。

    他们甚至从来没有教过狛枝任何东西,十六了,狛枝还是不识字,他的一切认知都来源于这个家,所以他总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吃完饭,于希就跑去打电话了,听上去似乎是要出去玩。

    “啊,这样啊,好。”

    “他?他敢不去吗,那就这样了。”

    以上是于希说话的内容,狛枝没有听懂,他正忙着收拾碗筷。

    “喂,待会儿跟我一起出去。”于希走到厨房门口,丢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他没有给狛枝任何拒绝的机会。

    出去?!

    于希的这句话让狛枝很开心,他还从来没有出去过呢,从两岁开始,狛枝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家,一想到要出去,他就兴奋的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狛枝忙完后的十分钟,于希准时背着书包下来了。

    八点二十的时候,他们从家里出发了。

    于希说,他们约定的地点离家很近,不需要坐车,走十几分钟就到了,对于希说的话,狛枝没有丝毫的怀疑,他满脑子都装满了对这次出游的渴望。

    “弟弟,我们去哪里?”狛枝小心翼翼的问着身边的于希,他背着于希的紧张的走在于希的身后。

    因为要出去玩,所以于希换了一件黑色的衬衫和一条修身的牛仔裤,看上去很是风度翩翩。

    对狛枝的问话,于希表现的很不耐烦,他说,“烦死了,到了不就知道了。”

    狛枝被于希呵斥的没有再说话,他习惯了于希对自己的态度,反而不觉得有什么。

    走了将近十二分钟,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一座破败的旧楼,整个楼身的水泥都因为时间的流逝开始掉落,变得十分斑驳。

    狛枝特意数了数,一共有六层楼,每层楼的布置都一模一样,从一楼到三楼都装了防盗窗,四楼到六楼则没有。

    而于希的两位好友就站在那栋楼下,朝着他们挥挥手。

    这是狛枝第一次见到生人,他有些不安的抓了抓手中的背包带,忐忑的跟着于希走近。

    于希的朋友是一男一女,女孩长得很漂亮,长长的睫毛,圆溜溜的眼睛,涂着润唇膏的嘴唇看上去很是滋润,活脱脱一名天然美女。

    相比之下,男孩就有些普通了,他戴着一副圆框眼镜,剃了个寸头,整个人看上去既平淡又不良。

    “呦,带来啦。”吴平笑的贼兮兮的,他看了看于希身后的狛枝,样子看上去很开心。

    吴平的笑容无缘由的让狛枝有些害怕,他磨蹭着脚底下的大码鞋,提醒着自己不可以跑,不然于希生气了,继父又要打他了。

    于越洋是个从不浪费时间的人,他每天的生活都像是一本计划书,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做多长时间,都是被准确的列在他的脑子里的。

    在于越洋的计划里,吃饭时间绝不可以超过七分钟,七分钟一过,他的用餐时间也就结束了,于是,当分针指向七点四十五分时,他放下了面包。

    他乖巧地应下,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坐在那条坏了条腿的板凳上,满脸笑容的边喝粥,边磕着咸鸭蛋,磕的时候还不忘把那些碎蛋壳撸到自己的手心里。

    狛枝就这样满足的喝着像白开水一样的稀饭,吃着齁咸齁咸的咸鸭蛋,他没有自己的筷子,每次吃饭只能靠手去抓。

    唐婉把时间算的很准,狛枝的早饭刚吃完,继父于越洋就出现在了楼梯口。

    “早就做好啦,有你最喜欢的煎培根。”唐婉温柔的说,接着,她端出了一个精致的枫叶盘子,盘子里摆放着三条被煎的油光发亮的培根片,两个太阳蛋和一片刷好果酱的吐司面包。

    “谢谢,亲爱的。”于越洋放下公文包,亲了唐婉一口,就坐在餐桌边开始享用自己美味丰盛的早餐。

    而已经吃完早饭的狛枝,则开始刷锅洗碗,他认真的刷着锅底那层被粘上的鸡蛋白,闻着淡淡的鸡蛋味,他觉得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

    事件的开始,只是因为一通电话。

    那天的早晨格外的明媚,阳光温柔的洒在大地上,晒得人暖洋洋的。

    今天是个好日子,夏日的酷热过去后带来的是秋日的清爽。

    他穿着一身深色的正装,右手边拎着一个方形的黑色公文包,而他的左手正慢条斯理的整理着那条他最喜欢的湖绿色领带。

    “饭做好了吗?”于越洋轻轻叩击着木质桌面,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快点,去那边吃。”唐婉塞给狛枝一碗稀饭和一颗咸鸭蛋,指着角落里一条木质小板凳就让他过去了。

    狛枝小心翼翼地接过咸鸭蛋,他有些馋了,“谢谢妈妈。”

    疲惫与痛苦充斥了狛枝的整个生命,在他的记忆里,除了家人的冷漠就是别人厌恶不屑的神情,这些深深的刺伤了狛枝幼小的心灵。

    这一年的八月十三日,狛枝死了,死亡对狛枝来说是那么的猝不及防,他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一年四季的裙装配着她纤细的身材,显得她很是高挑,但脚下一双红色细高跟却让她的总体感觉瞬间被拉长一倍,整个人变得毫无美感。

    看着匆匆下楼的小孩,唐婉的脸瞬间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她勾起右嘴角眯着眼不屑的上下扫描着狛枝,看到他身上穿的脏衣服后,露出了一个稍微满意的表情。

    狛枝啪嗒啪嗒的走下楼,乖巧的跑到唐婉的面前。

    瘦小的狛枝费力的穿着宽大的白色格子衫,长到小腿的棕色短裤,套上足足大了两码的运动球鞋,然后在唐婉响亮的叫骂声中匆忙抓了抓头就跑了出去。

    唐婉,一位装扮华丽却满脸不耐烦的家庭妇女,她的脸上始终打着厚厚的劣质粉底,企图修饰那已经不再光滑白嫩的面颊。

    昏暗的天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街道上的人群打着各式各样的雨伞行走在潮湿泥泞的土地上,他们步履匆匆,躲避着冰凉的雨滴。

    狛枝虚弱的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头上的鲜血染红了他的面颊,那身破旧脏乱的衣服黏在了他的皮肤上,衬的他更加的瘦小。

    他的眼神悲伤又无助,这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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