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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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丽军现在在哪里?”

    “西北部秀丽山驻扎,我让他们好好修整,怎么要用他们吗?”楚乔微微皱眉。

    “不用!”沐妍姗眼眸一闪,在楚乔耳边说了几句。

    楚乔面色严肃,沉声道“我知道了。”

    “辛苦你们了,先去好好休息吧。”沐妍姗拍拍楚乔,楚乔微微颔首,转身回营帐。

    沐妍姗站在原地眼眸深邃,翻身上马。

    策马狂奔,路边卷起大堆雪花,纷纷扬扬,沐妍姗冷着脸带着部下来到秀丽军扎营的地方,贺萧看见沐妍姗赶忙迎上来“参见主子。”没人的时候都叫主子,在大军的人时候叫沐帅。

    “嗯,起来吧。”沐妍姗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径直走入营帐,贺萧随即跟上。

    沐妍姗负手立在营帐里,递给贺萧一份密函“一有异动,你就去找救援。”

    “是!”贺萧迅速看完,眼眸里有着掩饰不住的震惊,然后马上把密函收起来。

    “我派人带了食材和火炉,你让弟兄们好好吃一顿吧。”

    “谢谢主子。”贺萧喜笑颜开,带着一众将士给沐妍姗行礼,沐妍姗摆摆手“吃饭去吧,我去周边逛逛。”

    “是,主子注意安全。”一众将士目送着沐妍姗带着亲兵离开。

    沐妍姗带着亲兵走在雪地里,亲兵在后面按照计划设置着什么东西,沐妍姗一个人走走逛逛进入一个神庙,正想走到另一面一观,足下一动,却登时听到东面也传来了一声轻微的脚步声。

    大风横贯整个大殿,从西门而入,绕过神像由东门而出,沐妍姗的身影骤然静止,她眉头微微一皱,纤细的手指缓缓摸上了腰间的残红长剑,然而还没拔出,剑身突然一阵震动,恍若龙吟,在大殿之内低沉的响起。

    沐妍姗心念一动,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她的脑海,她不由自主的稍稍移步,走到神像的左侧,然后轻轻的,轻轻的探出头去。

    外面大雪纷飞,寒梅绽放,不经意的抬眸间,绰然身影竟如水波般在眼前浮现。

    另一侧女武神的战斧之下,他穿着一身银灰色狐裘斗篷,风帽半掩,萧萧白衫,恰如当年的蕴雅风仪,眼若寒湖深寂,唇似朱丹点漆,仍旧是那样的卓尔不群,俊朗出众,穷尽世间词汇,也难以诉其一表。

    一阵风过,殿外的火梅漱漱而来,打在他的肩头,暗香萦绕,月光皎洁,霎时穿透了漫漫光阴,投射在这不经意的一瞬。

    他似乎也有些愣,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她,四目相交的刹那,岁月如流水倒逝,记忆里的身影和眼前的容颜渐渐重叠,流年似水,命运无常,两人相对无言,竟然无人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只嫩黄的雏鸟唿扇着翅膀进来躲雪,扑朔朔的落在神像的肩膀上,豆子般漆黑的小眼睛机灵的打量着两人,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

    男人望着她,目光穿透了大殿上深深的雾霭,眉心微微蹙起,想说什么,却终究无言。

    那些如温水般的目光扫过她单薄的肩膀,扫过她修长的脖颈,扫过她纤瘦的脸颊,最终定格在惊讶的眼眸上,良久,他平静的收回目光,淡淡转身,背影萧萧冷寂,斗篷的毛尖扫过地上细碎的灰尘,掀起细小的尘埃,落在雪毡靴子上,脚步沉稳,向着殿外的莽莽雪原举步而去。

    “这几日内陆会有大风雪,你走路小心些。”宇文玥刚走到门口,沐妍姗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很平静的,像是大梁上好的龙井茶,温润细微,带着甘甜的气息。

    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轻轻挑眉:“你不担心?”

    沐妍姗很老实的点头:“担心,但我没得选择。”

    少女无奈的耸了耸肩,做出一副很担心的样子,出口的话却带着早春的温和,宇文玥的眼里闪过一抹暖意,语调仍旧平稳的说道:“你放心,我此次乔装进入燕北内陆与战事无关,不会损害到你们的利益。”

    “那就好,”沐妍姗没有一丝笑意:“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有。”宇文玥很老实的点头。

    沐妍姗一愣,没想到还真有,忙问道:“什么事?”

    “不要举报我。”

    沐妍姗瞠目,没想到宇文玥也是会说笑的,她愣了半晌,淡笑着摇摇头。

    鸟儿突然欢畅的叫了一声,竟是直奔角落里的一处火盆而去,一阵肉香随之窜了出来,沐妍姗几步走过神像,只见大殿的一角竟放了一个红木雕花矮脚地席,地席上放了一只精致的铜盆,以小火烹调,浓汤滚滚,肉香四溢,几盘鲜肉蔬菜摆在一旁,一只银质的八角酒壶摆在其侧。

    沐妍姗挑眉道:“你要走了吗?那这些东西就是我的了?”

    宇文玥想了想,竟然几步走到矮几前,拂袍而坐,淡淡道:“想得倒美。”

    宇文玥不愧是出身于世家大族,于金玉锦绣中长大成人,即便是出门在外,又处于这样的环境之中,仍旧不减他平素的行事做派。

    吃食无不极尽精巧,羊肉切成薄薄的肉片,一圈圈的卷在一起,蔬菜新鲜,上面甚至还有未干的水珠,也不知是如何保存的这么好,筷子是纯银所铸,上面雕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宇文玥夹起一筷子羊肉,放在咕嘟着的铜盆里,肉片变色,随着水波上下翻滚,层层白气冒出,弥漫在两人之间,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吃这个,果然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杯子有整整一套,沐妍姗还记得宇文玥的习惯,以前在青山院,就算他每次都是一个人吃饭,却总要码全套的餐具放在饭桌上,好像还有很多人和他一起吃一样。

    她拿起酒壶,为他倒了杯酒,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宇文玥见了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你不是从不喝酒的吗?”

    她缓缓抬起目光,平静的看向他,端杯道:“借花献佛,我敬你一杯。”

    宇文玥眼眸深深,也不去端酒,静静的打量着她。

    沐妍姗仰头饮下,淡然说道:“你说我为什么要给自己选一条死路。”

    “谁知道呢?”

    沐妍姗又倒了一杯酒举杯而饮“我曾经想我要沐家那群所谓的长老看看我沐妍姗不是花瓶,我沐妍姗有能力掌控一个家族,我野心勃勃想要拿下整个大陆。可是现在我不想要了……我觉得在家相夫教子也不错,至少生活是幸福的。”

    沐妍姗泪流满面,哽咽道“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宇文玥你知道我有多累吗?每天睁眼就是要提防着敌军的暗算,然后又要绞尽脑汁的去算计别人!你知道我这双手粘了多少鲜血吗?”

    宇文玥定定看着沐妍姗,半晌举杯而尽。

    “我不是楚乔,她追随燕洵是为了活下去,她的心里有天下百姓她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可是我不是,我只在乎谁能成为我的棋子,谁能被我利用,我是怯懦的,我连爱都不敢说出来……”随即沐妍姗嘶吼道“你知道这些都是楚乔,是我,强行改变一切,你知道了吗?知道了吗!!!”

    宇文玥,这样不堪的我你还会爱我吗?

    宇文玥起身抱住沐妍姗“我只知道我的姗儿是万丈光芒的女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沐妍姗奔溃的伏在宇文玥身上大哭。

    对不起,是我把我们的路堵死的,一切都是我。

    宇文玥,对不起。

    “傻瓜……”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足够了。

    那只黄色的小鸟早就不知所踪,外面大雪扑朔落下,只剩下两人相拥,炭火噼啪燃着,滚滚的水花在铜盆里翻滚,殷红的辣子,像是战士们流下的鲜血。

    到底是立场不同,到底是身处在敌对的身份,而刚刚的他们,似乎是在有意的放纵这种情绪的挥发。

    宇文玥,他想要什么呢?

    没人知道,也没人看得清,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沐妍姗觉得自己渐渐似乎要陷进去了,他的目光好似一个漩涡,深深的望着她,表面风轻云淡,里面却是一团燃烧的火。

    也许,也许他曾经说过他想要什么,红川的小院里,他抱着她,压抑着自己的骄傲和愤怒低沉的说“我也需要你。”

    这样的话,怎像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然而,那些话终究成为了她的魔障,成为了一生也无法逾越的梦魇,成为了永远也无法回应的戏言。

    “宇文玥,战场上刀剑无眼,朝堂上也是风云莫测,你自己多保重。”沐妍姗擦干泪水坐好。

    宇文玥温和一笑,他少有露出这样温柔的表情,眼神望着沐妍姗,缓缓道:“那些,还伤不了我。”

    每个人都有一个死穴,而他的,很快就要要展翅高飞了,就此,他再也不会有死穴了。

    宇文玥站起身来,修长的身材站在月光之下有着超凡的俊美,整个人如同大理石的雕塑一般,脸颊上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他静静的仰着头,看着那尊高大的武神神像。

    女子秀美的面孔闪烁着凌厉逼人的英气,古老的时光细致的雕塑出她身上暗红色的铠甲,整块的红云石上有细细的图痕,好似有血丝在其中游走一般,她手握锋利的战斧,和孕育女神靠背而立,眼里射出尖锐凌厉的光芒,像是愤怒的火焰和刀子。

    宇文玥的神智一时间有些恍惚,他说不清自己第一眼看到这神像时的感受,恍惚间,他仿佛透过她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也如这坐化的武神一样,拥有坚定的信念和高尚的理想。

    从前的他,对于这些往往都是嗤之以鼻的,从小游走于家族门阀之中,见惯了尔虞我诈阴谋陷阱,人性本恶的信念早已深入心底,谋算和揣度已成了生活的必须,和吃饭睡觉一样习以为常。

    但是后来,渐渐的,他才明白,原来一个人并不是只为自己活着的,人可以拥有很伟大的理想,而当这个人为这个理想而努力的时候,才是那个人最美的时刻。

    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那样的坚定不移信誓旦旦,他从不相信命运,可是有些时候,他甚至会想,也许天意是站在她那一边的,这样的人,也许连老天都不舍得辜负吧。

    有些令他觉得痛恨甚至觉得羞耻的感情,早已种入了他的心,他厌恶自己的懦弱和疯狂,可是却无法抗拒心里那股日复一日越发灼热的念头。

    他已经搞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从第一次遇见她,从第一次闻到她的淡香,第一次被她轻轻擦拭衣服上的水渍,第一次带她去看花灯,怎会产生这样荒谬不堪的感情?

    他想,他一定是被迷惑了,被迷惑了很多年,迷惑在那样坚定的信念之中,迷惑在那样锐利的眼神之内,还有她曾经很多次的跟他说过的那句话:“宇文玥,你看着吧!”

    于是他就这样的看着,一直的看着,看着她破茧成蝶,看着她登上绝顶,看着她满身疲惫,看着她一次次的跌倒又一次次的爬起,看着别人站在她的身侧,尽管受到了伤心不公,但却从无动摇,坚定如山。

    “沐妍姗,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宇文玥洒然一笑,转身就往外走去,外面大风呼啸,呼的一声吹起他的斗篷,衣角翩翩,他径直而去。

    “宇文玥!”沐妍姗呼一声,宇文玥身躯一震,就停了下来,少女一步一步奔跑过来,脚步踏在雪地上,深深的陷进去。

    宇文玥回过头去,微微皱起眉来,意外的沐妍姗拥住他,踮起脚尖吻了一下他的侧脸“我也爱你。”

    然后松开他面色郑重的说道:“一路保重。”

    语罢,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

    转身的瞬间,沐妍姗再也忍不住泪意。

    看吧,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我们还是敌人,我们还是只能在战场上短兵相接。

    可是就算事实如此,这辈子也算无憾了。

    宇文玥的表情突然就温和下来,大手轻抚上沐妍姗吻过的地方,可是那个人终究要离去,他低着头,微微蹙眉,朗声道“姗儿,平心而论,若是沙场相见,你当真会砍下我的项上人头?”

    宇文玥的声音是低沉和舒缓的,这一句话,似乎不是由喉间发出,而是隔着厚重的心跳一同传了出来。

    沐妍姗脚步一顿,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不适,缓缓说道:“会!”

    没人可以阻挡我,包括我的爱人!

    一阵低沉的笑声缓缓传来,宇文玥低着头,轻轻摇了摇,他没有说话,一步一步的踏在雪地上,和沐妍姗擦肩而过。

    “可惜,我却不能。”

    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山顶上,大风呼啦啦的吹过,瞬时间就将那声音吹得支离破碎了。

    非是不能,而是不愿,因为他总是知道,有些时候,对于他们来说,失败就等于死亡。

    而他,又怎能剥夺她赖以生存的唯一筹码?

    沐妍姗看着宇文玥离开的背影一阵失神,知道死士出现打断沐妍姗的沉思。

    “主子,都安排好了。”

    “知道了。”沐妍姗叹了口气,抬腿离开,这个背影不再有当初那份坚毅。

    终究还是沦为政客。

    沐妍姗苦笑着摇摇头,一步一步踏雪离开。

    ……

    当燕洵收到消息赶到大坪的时候,战事早已结束,宇文玥的人马人去楼空,徒留下一地的尸首和刀剑。

    多年来深受燕洵器重的暗杀团全军覆没,五百人无一生还,看着满地狼藉的尸首,燕洵只感觉太阳穴在突突的跳着,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裘站在雪地上,大地血红一片,他站在当中,满身肃杀之气,令人观之生畏。

    “殿下”程鸢微弓着身子站在他的身边,恭敬的说道:“要不要属下马上回去召集人手,人在我们的地盘上,还能让他逃出生天吗?”

    燕洵目光深沉,眼望着那些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的尸首,眼前仿佛可以想象的出刚刚那惨烈的一战。

    程鸢站在旁边,着急的问:“殿下。宇文玥迟早是心腹大患,沐帅要完成理想他势必是最大的阻挡,有他在沐帅就不会下定决心去攻打大魏,那我们失去亲人的仇什么时候才能的报啊!殿下!”

    “马上召集人马。”

    程远见燕洵采纳自己的意见,开心的连连点头,问道:“请问殿下要多少?”

    “将整编的黑鹰军全部带过来。”

    “啊?”即便城府深沉如程鸢,闻言也不由得大吃一惊,惊讶道:“殿下,黑鹰军刚刚休整招募结束,有二十多万人的,宇文玥只带了不到三百人,这?用得着这么多人吗?”

    燕洵淡淡的轻哼一声,目光射向白茫茫雪原里那看不见的敌人,阴郁的眼睛半眯着,冷冷道:“杀了他等于砍断了元彻的半个脑袋,断了大魏的一条手臂,比杀了二十万魏军作用还要大。跟将士们说,见到宇文玥,就地格杀,生死勿论,谁砍下他的脑袋,我就赏谁做将军。”

    燕洵心里比谁都清楚宇文玥在沐妍姗心里的地位,要是自己要杀宇文玥的消息传到沐妍姗耳朵里,绝对不是宇文玥的兵力那么简单了,沐妍姗背后的力量足以摧毁所有,所以这一次他必需快,短时间内发动大规模战争牵制住沐妍姗大部分兵力同时让大魏人心惶惶,自己快速带兵了解宇文玥,到时候沐妍姗没了羁绊和束缚,放开手脚去做,统一天下不是问题。

    “是!”

    程鸢厉声答应一声,转身策马而去。

    马蹄踏在雪原上,掀起白花花的雪浪。

    燕洵静静而立,很久后才轻声说道:“这一次,我要你插翅难飞。”

    这一天,燕北东线战局上兵力调动十分活跃,刚刚整编的黑鹰军全军被程鸢将军带出去,借口野战拉练,实则却是向着燕北内陆而去。

    负责监控燕北军的大魏官员觉得奇怪,如实上报给了大魏的军机处,军机处的文官们分析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燕北内部极有可能发生了大风雪,平民伤亡很大,燕北不得已下不得不调动军队加以镇压救灾。

    对于这个结论,军机处的官员们报以了热情的掌声,即为燕洵倒了霉,又为东线少了一路大军的威胁而松了口气,并且及时的将这个喜讯上报给了大魏北伐军中军大营。

    然而元彻的军务官却因为觉得此事实在无关痛痒,就算黑鹰军不在,以目前北伐军的实力,也是无法和第一第二联合军对抗的,大魏的作战计划早已定下,一切要等到明年开春,等北方和大梁的战事平定下来。

    于是,他理所当然的将这份“无关紧要”的消息扣了下来,不想再去打扰已然十分辛苦的元彻殿下。

    很多时候,改变历史的往往就是这些无关痛痒的人的一个无关痛痒的念头,就比如现在,诸宇文玥此行的唯一知情人元彻失去了这个重要情报,也失去了及时发出通知和增兵掩护的机会了。

    然而尽管这样,燕洵的计划却进行的并不顺利,一天之后,战报相继传回来,却让在座的诸位将军险些红了眼睛。

    黑鹰军轻骑军第一大队第三中队五百人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轻骑军第四中队五百人遭人袭击,被乱箭射死,活像一个个人体筛子。

    轻骑军第十七斥候队凭空失踪,参谋部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在这七百人全部在风雪中走丢了。

    六个斥候小分队随后也凭空失踪,每队二十人,无一人发出讯号或者回来禀报。

    弓弩队进了松露岭,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进去,就像同样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进去了就不出来了一样,因为进去找他们的两个步兵队也同样失踪了。

    溃散,战败,覆灭,失踪……战报一条一条的传回来,燕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座的将领们也是人人如临大敌。

    燕洵的目光如沧海暗波,静静的扫过阿精的脸孔,帐篷外面狂风卷着雪花在原野上肆虐着,却都寒不过燕洵的眼睛。

    他在细细的权衡着,如同一只心机深沉的狼王。

    沐妍姗的眼线遍布整个大陆,他相信自己这里也有!

    必须短时间内解决一切,不能让沐妍姗得到消息!

    大帐里很静,所有人都在注视着燕洵,等待着他的指示,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更漏里的细沙缓缓的落下,突然只听一声战马长鸣,阿精几步跑出去,只见二百多骑战马狂奔而至,领头的将领满身鲜血,大声叫道:“已将敌首擒获!”

    霎时间,全帐震动,燕洵眉头紧锁,眼若镜湖封冻,暗里波涛翻涌,滚滚如潮。

    天地间苍茫一片,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一片素裹银白,轻骑军第一队五百人一同出发,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不到三百,可见战况如何惨烈。

    第一大队大队长陆河满身鲜血,肩头中箭,跳下马来单膝点地跪在地上,对着燕洵说道:“启禀陛下,臣幸不辱命,已将魏国西北兵马元帅宇文玥擒拿。”

    众人闻言齐声欢呼一声,这一年来在雁鸣关下,燕北大军已不知吃了宇文玥多少亏,此人用兵如神、从不按理出牌,兼且胆大包天、座下猛将如云、兵士人人效死,打的燕北军十战九败,更何况此人更代表了大大魏门阀对燕北的态度和对大魏的支持,身牵数方,此人一旦不在,战况登时就要大大扭转。

    相比于其他人的开心,燕洵却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他看着陆河,沉声说道:“将人带上来。”

    “带上来!”

    陆河回头吩咐了一声,立刻就有人将捆绑着的男子押了上来,此人一身紫貂长裘,衣衫华贵,但身上多处负伤,右腿上插着五六只劲箭,已然不能站立,见到燕洵,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冷淡,嘴角微微一笑,不屑的挑了挑嘴角,道:“燕世子,好久没见了。”

    燕洵的眼角顿时紧抽,身影低沉阴郁,缓缓道:“月七?”

    “燕世子好记性,难怪能使出那么多卑鄙阴险的招数来对付我家少爷,原来是有一颗这么好的脑袋。”月七嘿嘿一笑,一道刀疤血淋淋的横在脸上,皮开肉绽,已然没有了昔日的英俊和倜傥,笑容如鬼魅邪物一般。

    燕洵不为所动,冷冷道:“宇文玥在哪里?”

    月七哈哈一笑,好似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反问道:“燕世子是不是疯了?竟然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拖下去,斩了。”

    燕洵冷然转过身去,沉声吩咐道。

    禁卫军顿时上前将月七制住,只听月七的声音轻快的在背后响起,带着不在乎的笑,好似要去吃饭一样的轻松自在:“燕洵,你不是军人,不过是惯耍阴谋诡计的小人罢了,你不是我家少爷的对手,我会晚走一步,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的。”

    “是吗?”燕洵的声音冷冽而低沉,好似蒙尘的钟鼓,缓缓回过头来,眼梢如刀:“那你就等着吧。”

    大雪纷飞,月七被拖得远了,沐妍姗的人得到沐妍姗的密函在此等候,按照命令,出手救下月七,带着伤痕累累的月七去找沐妍姗。

    然而这一切燕洵并不知道,燕洵站在风雪中,脸若寒霜,渐渐被拢上了一层风雪。

    “动手了,只是阿精派去的人让程鸢躲过一劫,燕洵也不好暴露自己。”

    沐妍姗眼眸闪过一丝阴狠,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她有种预感,程鸢会改变自己的计划。

    “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办就可以了。”沐妍姗冷眸一扫,马上有人前来接过楚乔手里的东西。

    楚乔毫不在意的笑笑“你出去了吗?”

    “嗯。”想着沐妍姗拿出一个糖人“给,刚刚看见一个老人家给他孙女拿泥巴捏泥人,我就给了他糖,让他给我们吹糖人。”

    “我只是派他去驻军,又不打战,没什么问题。”

    “只是那个程鸢跟着他,我担心会坏事。”

    沐妍姗眼眸一冷“燕洵没杀程鸢?”

    但见画纸中央,一匹高马之上,一男一女坐在上面,男子拥着女子模糊远去,只能看的清所画的是一个渐渐远去的背影。

    纤瘦但却挺拔,和周围的景致格格不入,隐隐有几丝悲凉的淡漠之情。

    这幅画整体都是用几笔水墨大略的勾画,毫不细致,看起来飘渺模糊,隐隐不清。

    “真好。”楚乔接过,满足的添了一口就像那年上元灯节一样。

    “姗儿,你说燕洵会有事吗?”

    “你要去干什么?”沐妍姗随手翻了一下那些文件。

    “燕洵批示好了,有一部分还没送出去,我去看看。”

    水墨淡淡,只是几笔勾勒,就将街面上的商贩走卒画的惟妙惟肖,人影穿梭,彩灯高燃,竟是出奇的繁华。

    大魏对商业有所管制,除了逢年过节,少有这么热闹。

    月七站在树下,微微叹息,将画卷好好的卷起跟上宇文玥的步伐离开这里,东风吹絮,一片繁花凋零。

    沐妍姗回到营帐,正好看见楚乔抱着文件走出来,看见沐妍姗眼前一亮,走过去笑道“姗儿。”

    这样的楚乔,笑是没有背负的,她是有人护着有人爱着的,她的心还像当初一样。

    可是唯有那个女子的手中拿着一物,看起来十分清晰。只见拿东西长杆细线,下坠之物长耳圆眼,乍一眼看去,好像是一只兔子。

    景是当年景,人非往日人,那条繁华的大街如今仍在,每逢上元佳节仍旧是热闹非凡,可是当年的那个少女,却早已离开了。

    冰湖,月七安安静静的站在宇文玥身后,半晌宇文玥起身离开。

    忽见一阵风吹来,扬起石桌上宇文玥刚刚画好的宣纸一角,月七连忙上前,按住画纸。

    一看那画上的内容,却微微一愣,少爷坐在这里半日,大家都以为他在画冰湖,谁知那画纸上勾勒的,竟是一条繁华热闹的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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