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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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夜里,偶然遇上日军扫荡,老人老了,也不想逃了了,临死前拉着沐妍姗的手,叮嘱她拿着包袱去长沙,话还没说完便去了。

    那一夜就像战场的那一夜,四周黑的看不到希望,沐妍姗喃喃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活着的。”语罢,帮老人合上双眼,盖上草席,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背着包袱孤身一人前往长沙。

    一路上躲避着日军的扫荡,就像当年一样,小小的她独自一人在日军的炮火下跑出来,被送到军营接受残酷的训练,如今一切回到起点,她还是一个人,继续看着一个个人在自己面前被饿死,被杀死,沐妍姗的心越来越麻木,她救了不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看着国土一点点被践踏。

    她改变不了什么,现在的她只能尽力保护好自己,一路疾行,沐妍姗背着包袱,跟着逃难的人来到长沙,好在身上还算干净,一副普通百姓的样子。

    带着老人给自己为数不多的钱,沐妍姗有些迷茫走在长沙街头,看着繁华热闹的街道,她想一定要先安顿下来,去哪儿找个医馆,看看他们缺不缺郎中,找份活计也好养活自己。

    在军事学校沐妍姗学的最多的就是如何杀人,好在她没忘了自己是谁,没忘了自己一身医术还可以治病救人,那双纤细的手拿的得了枪更救得了人。

    沐妍姗边打量四周边走,耳朵一动警惕的感觉有人跟着自己,双手下意识握拳,继而松开,现在她不能惹事,凭借自己一个人,在不清楚敌手底细的时候绝对不能轻易招惹,所以她没有还手,任由自己的手被人钳住,只听一个很猥琐的声音,“小娘子,这是打哪来儿来啊,告诉哥哥,嗯……”

    另外一个贼眉鼠眼的人色咪咪的看着沐妍姗,不怀好意的搓着手“大哥,这小娘子长这么漂亮,买到青楼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这下我们可发大了,嘿嘿嘿”

    沐妍姗看着一行人肥头大耳,色咪咪的看着自己,猥琐至极,还想把自己买到青楼,心中窝了一团火,眼眸微眯,想来这几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周围的人不会为他们报不平,不如等到一个人少的地方,趁机出手将几人了解,沐妍姗心思百转千回,就听见一声惨叫,那个人就倒在地上蜷着身子喊疼。

    “我长沙的地界还伦不到你们猖狂。”一个深沉霸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沐妍姗回过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子从车上下来,眉宇间尽是英气,一身军装英姿挺拔,身上的浩然正气让人难以目光,沐妍姗对军衔很敏感,扫了一眼男子肩头的军衔,看样子还是个当官的。

    张启山目光冷冷的扫到沐妍姗,看到她背的包袱眼眸一闪,一言不发的转身上车,好像这一切只是他一时之举。

    “小姐,请吧!”副官伸手做出请的姿势,沐妍姗皱着眉上了车,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回去,仔细想想,好像自己也不认识他吧,可是看着这位副官的样子,怕是不容拒绝啊,沐妍姗叹了口气,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路上张启山都是冷着脸什么都不说,不说为什么救她,也不说要把她带去哪里,跟不说为什么要带她走,沐妍姗也沉得住心思,实则暗暗打量着这位军爷。

    “带小姐去梳洗。”到了张府,张启山自顾自的开门下车,冷冷的吩咐下人后,头也不回的带着副官入了府,沐妍姗挑眉,开门下车,就这么把自己扔下了,这人行事做派还真的是可以,够霸道。

    “这位小姐请跟我来”管家打断沐妍姗的发愣。

    “好,麻烦您了。”沐妍姗微微一笑表示感谢,步入张府。

    梳洗完毕后由下人引路来到张启山书房,“听说,张大佛爷找我。”沐妍姗步入书房看着办公的张启山,张启山抬头,呼吸一滞,发觉洗干净的小丫头好挺好看的,一身长裙倒是有几分仙人的味道。

    张启山起身示意沐妍姗做到对面沙发上,开门见山的看着沐妍姗,直接了当的道:“前些年,我欠你师傅一人情,答应有难时相助,所以今后你就在张府住下吧。”

    “好,那就多谢佛爷了。”沐妍姗也不矫情,开口应下,继而挑眉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张启山抬眸,看着沐妍姗,沉声道“你的那个包袱,那个花样只有那个老人家能做出来,我见过。”

    包袱?

    沐妍姗才知道为什么老人一定要自己保护好那个包袱来长沙,原来……

    沐妍姗心里叹了口气,这份恩情只能来世再报了,遇上那个老人真是自己修来的福气了。

    ……

    翌日

    “小姐呢?”张启山吃早餐时没看见沐妍姗,皱着眉问道,不会是还没起床吧。

    “佛爷,小姐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看看这长沙城有没有缺郎中的。”管家恭敬的回道。

    张启山嗯一声算是知道了,也没多说什么,反正碰了壁,人自己就回来了,有他张启山罩着找什么活计,想着吃完早餐便带着副官出门办公了。

    另一边,沐妍姗一大早出门,问了好几家医馆都没个结果,索性也不管了,便在这街上闲逛。

    忽的听见一阵喧闹,说有人晕倒了,好像是什么二爷的夫人,沐妍姗没管那么多,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听着不远处小丫头无助的哭泣,沐妍姗心软了,暗骂自己没出息,鄙视了一下自己,沐妍姗还是冲了过去。

    “大家让一让,让空气流通。”沐妍姗高声说道,见着女子一身病气,怕是难好,不过遇上自己倒是可以帮她稳定病情。

    想着便伸手帮去看看病情,不料却被一男子钳住手腕,此人脸凶恶,眉宇间带有戾气,紧紧的钳住沐妍姗的手,怒瞪着沐妍姗,那眼神就像要把沐妍姗生吞活剥了一样。

    沐妍姗怒火中烧,骤然甩开男子的手,冷声道“我是大夫。”

    “我凭什么相信你。”对于师娘的事陈皮一向在意。

    “信不信由你,要是你师娘得不到及时的医治,后悔的可是你。”沐妍姗冷哼一声,准备转身离开,心里暗骂:让你多事吧,人家还不承你的情!

    还不容易心软一次,还落得个这个结果……沐妍姗发誓再也不做红领巾了。

    陈皮看着沐妍姗底气十足的样子,现在请郎中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索性就信她一回,快速伸手抓住她的衣角,有些命令的感觉:“救我师娘,快点!”

    沐妍姗一下子就生气了,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小同志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你是在求我,不是我求你!

    “鄙人医术不精,您另请高明。”沐妍姗不走心的说道,陈皮看得出来沐妍姗是在生气,暗暗咬牙。

    “请你救救我师娘。”

    沐妍姗挑眉,不语。

    “刚才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现在请你救救我的师娘。”要是救不活看我怎么收拾你。

    呵,沐妍姗冷哼一声,收拾我,你还差点,冷不丁的推开陈皮“让开,你挡到我了。”

    陈皮:我忍你!

    沐妍姗简单给丫头做了一下急救,丫头悠悠转醒,便赶快让人送回府上,沐妍姗本来想做好事不留名,谁成想那个煞星脚跟脚跟着自己,不去红府就一直跟着自己,沐妍姗扶额,不怕死,就怕无赖,今天这个好人算着做栽了。

    算了,好人做到底吧,也算发扬一下优秀的民族精神,拯救一下异界群众。

    等沐妍姗给丫头针灸过后,就见那位刚唱完戏,传说中的长沙红二爷急匆匆的赶过来,神色焦急,额头还带着几丝薄汗。

    这位二爷心思急,看都没看坐在堂中的沐妍姗,径直从她身边穿过,疾步走到丫头床前,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一脸担忧。

    沐妍姗:……

    沐妍姗暗道痴儿,摇摇头继续擦拭着银针,享受着一个人的孤独。屋子里,丫头宽慰着二爷,也不知道怎么,那位姑娘给她施针以后,身上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以前压在自己身上的那种厚重感,竟然轻松了那么一点,丫头如实告诉了二月红,二月红心里燃起一丝期待。

    说实话,这些年为了丫头的病,他寻遍世间名医,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无助的看着丫头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这次会不会……二月红心里不敢抱有太多期待,失望到绝望他已经经历太多了,但是只要有希望他就愿意去尝试,那怕散尽家财。

    等二人你侬我侬好了,沐妍姗已经喝了两盏茶,顺便把屋外的陈皮逗的面红耳赤,差点没动手杀了她,可是想着她是救师娘唯一人选,只好忍下脾气,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沐妍姗拂袖离开。

    沐妍姗心里一阵舒畅,臭小子跟我斗,只要你有软肋抓我手里,我就让你翻不了身。

    二月红出来看到的就是一脸愉悦的沐妍姗,彬彬有礼的给沐妍姗道了谢,沐妍姗表示没什么,二月红微微一笑,示意沐妍姗近一步说话。

    “多谢姑娘救下内子,二月红感激不尽。”俊朗的二月红拱手给沐妍姗举了一躬,发自内心的说道,要是今天没有沐妍姗,他不敢想象结局是什么,他也不敢去想。

    “别,二爷,我可担不起。不过二爷恕我直言,夫人这病根治怕是难了。”只见二月红皱起秀气的眉头,一脸痛心的样子,沐妍姗微微挑眉,宽慰道“不过稳定住病情,慢慢调养,今后的日子不成问题。”

    二月红心里一喜,果然他没有看错这个姑娘,目光灼灼的看着沐妍姗,脸上带着三分乞求“只要能救丫头,我二月红做什么都行,还请姑娘救救丫头。”

    沐妍姗心里百转千回,半晌微微颔首算是应下此事“二爷可不要忘了今日的承诺。”

    那点病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救人也要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张启山不知道能靠多久,自己也没想着靠他,这个二月红看上去彬彬有礼,听着在长沙地位也不低,关键还是那个陈皮的师父,看人也是个可以结交之人,自己初来长沙人生地不熟,多一个朋友就多一份保障。

    与二月红约好治疗时间,写下丫头的禁忌食材和各种不能用的东西,沐妍姗便告辞了。

    出了红府,才发现天色以晚,暗道糟糕,随便抓了一个路人,问了她张府的路,便疾步回了张府。

    回到张府,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沐妍姗想着那个张大佛爷那么忙,作为标准的大忙人现在应该还没回来,暗暗放下心来,谁成想刚步入大厅,就听见一个微怒的声音传来“去哪儿了,现在几点了,还知道回来。”

    沐妍姗一愣,机械的回头看着大厅里穿着睡衣威坐客厅的张大佛爷,看来是恭候已久的样子,扯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微笑“不是出去逛逛吗?”

    “我怎么不知道长沙城什么时候那么大了,需要逛一整天。”张启山翘着脚挑着眉好整以暇的看着沐妍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编,才来长沙一天就到处跑,不知道是胆子大,还是不要命,还惹了陈皮,要不是救的二月红的夫人,真不知道陈皮那个家伙会把她怎么样。

    想着,张启山无奈的揉揉自己的眉心。

    “今天在街上救了个人,听说是什么红二爷的夫人,为其诊治才耽误了时间,我已经赶着回来了。”

    “那手上的伤呢?”张启山记得昨天着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只是有点微红,今天可是肿了。

    “陈皮怕我对他师娘意图不轨。”沐妍姗想起这个就来气,连声音都提高了一度,活脱脱一个炸毛的小猫。

    出事后副官就报告张启山了,张启山不过是想看看沐妍姗有没有欺骗自己,身居高位难免有些疑人,再者,沐妍姗要是真能能救丫头,张启山也乐见其成,毕竟那个二月红真的是太爱那个夫人了,夫人一日不好有些事情就一日不能做。

    张启山叹了口气,吩咐下人准备好饭菜,拿起药膏扔给沐妍姗,丢下一句自己涂便起身去饭厅了。

    沐妍姗修长的手指拿起药膏,打量了一下,看着张启山高大的背影,微微一笑,好像也不是那么冷嘛。

    张启山好像知道沐妍姗在干什么,微微勾起嘴角,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这一夜,月色正浓。

    军统,中统,所有人都以为这群人已经死了,好在上天眷顾,沐妍姗和几个受重伤的战士在其他伙伴的掩护下逃了出来,可是他们已经是没有身份的人了,几人不知道该去那里,只能跟着百姓逃难,一路走一路死,等到走到湖南地界的时候只剩下沐妍姗孤身一人。

    说来也是缘分,在路上沐妍姗遇到一个奄奄一息的老者,沐妍姗好心救了他,老人很感激她,听沐妍姗没有身份便提出收她为徒,给她一个正正经经的身份让她在乱世活下去,沐妍姗也不推辞,认下这个师父。

    那一年,日军攻打县城,百万军民屠戮殆尽,小小的她在黑暗里拼命的奔跑,身后火光冲天,熊熊烈火如同地狱的厉鬼带走世间的一切。

    ……

    “起来,继续打!”

    大雨瓢泼里,一群满是泥泞的年轻人站在雨里,大雨毫不留情的淋在身上,让人难以睁开眼睛,一个教官拿着长鞭,声嘶力竭的大吼,年轻人按照他的命令,做出架势,准备格斗。

    这群年轻人有男有女,都是孤苦无依的孤儿,被人救了送到军营,训练好了准备投入战场,他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无论男女,都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那一年,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沐妍姗所在的部队弹尽粮绝,上级命令撤军留下他们这群年轻人独守战场为部队和百姓撤离拖延时间,毫无疑问那一仗那群年轻人几乎全军覆没,没人知道他们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存在,这群人悄无声息的出现,也悄无声息的死去,军统也将他们的编号彻底消除,他们唯一出现在世间的遗迹也被抹去。

    ――――

    “姗儿,别走!”

    “新月姐姐!我不想走,真的不想,呜……”

    “想要活下去就给我站起来!”

    “格斗准备!”

    “姗儿,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姗儿,好好活着!”

    第二天第四野战军进入长沙,当天晚上,中央特科长沙部门的负责人,紧急召见了一个老人,谈话了3个小时。老人的叙述中,他逐渐看到了当年那件传播甚广,神乎其神的诡异事件的开端。

    他们的故事就从那一年缓缓开启。

    ……

    “姗儿,日军马上进城了,爹爹要上战场了,你跟着人群跑,记住,从这里跑出去,不要回头,一直跑,不要害怕,只要跑出去了就能活下来。”

    “爹爹,姗儿不要,我们一起走,一起走!”

    “呜呜呜,姗儿不要走!”

    那一年她和爹爹离开北平,踏上了南迁之路。

    1903,日本人大谷光瑞,以宗教考察的名义进入中国腹地,进行地理勘探方面的情报工作,在途径中国长沙时,他所带领的探险队分支,在日本商人鸠山美志的带领下,在长沙城北一百六十公里的一座山镇里停留了将近三个月时间,离开的时候,考察队只剩下六个人,一周后,鸠山美志向日本日清贸易研究所转外务省提交了一份16页的报告,史称鸠山报告。

    在报告中提到了这个山镇底下埋藏的“东西”。

    1949年8月4日,国民党长沙绥靖公署主任、湖南省政府主席程潜,第一兵团司令陈明仁在长沙起义,湖南长沙和平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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