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就不用了，”陆远吃了一晚上地瓜正胀肚子，看他一眼，犹豫道，“你真没事？没事的话跟我去体育馆转转吧。”
周瑜没反对，找了个地方把自行车存下，又跟陆远一块去了就近的门诊里给手消了毒，这才一块去了体育馆。
他之前已经来过一趟，当时里面的人还不算多，这会儿等他和陆远再过来，才发现跑道上呜呜泱泱全是人——竞走大军像是一群被人赶着的大白鹅，个个伸直了脖子急赤白脸地往前冲。那速度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陆远没往里走，在边上看了会儿，又带着周瑜往里，直奔了游泳馆。
游泳馆收费。陆远的手不能见水，不过仍买了票进去。
周瑜仍旧有样学样在后面买票入场，又跟着陆远一块去更衣室。
等到了更衣室他才想起来自己没带泳裤。
陆远倒是挺大方，拍了拍自己外套口袋说：“我的新买的，借给你穿好了。”
周瑜顿时放下心来，边脱上衣往柜子里塞，边道：“我一会儿给你表演一个蝶泳，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快！”
只是脱完上衣后再换裤子，周瑜不知道怎么，低头的时候脸色突然一变，又改口说：“不过也没什么意思，要不我们出去吧？”
他脸色转变的太快，陆远原本在一旁做好了听他吹牛的准备，这会儿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不觉得今天有点冷吗？”周瑜又把上衣拿回来飞快的往身上穿，道：“我就脱了上衣都觉得要起鸡皮疙瘩，太冷了太冷了，而且现在过不了多久就关门了，换来换去的太麻烦，你觉得呢？？”
“你是不是不会啊？”陆远觉得事有蹊跷，一脸怀疑地看着周瑜。
周瑜没说话，又忙着穿套头毛衣。陆远越看越觉得有事，他记得周瑜态度突然转变是要换裤子的时候……看来应该是和衣服有关。
陆远顿时心生恶念，见周瑜正在套袖子，突然凑过去伸手拉着周瑜的裤腰使劲往下一扯。
周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毛衣放下来的时候他的裤子也被陆远扯着褪下去一截儿。
更衣室内顿时安静了。周瑜红艳艳的大内裤在更衣室里分外耀眼，成了一众冷色调里最瞩目的存在。
周瑜：“……”
陆远跟他面面相觑，也有些尴尬，不自在地咳了声问：“……你这怎么……还穿个大红内裤？”
而且不仅内裤是红的，周瑜的衣服里面还套了层秋衣秋裤，也是红的，只不过那个正常点，是肉粉色，不像是内裤是纯正的大红。
周瑜低头提了提自己的裤子，郁闷道：“我妈非让穿，她今年本命年，因为她是一家之主，所以今年我们全家人的穿戴都是红的。”
陆远：“……”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理论。
“本命年啊……”陆远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想了想又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道：“挺好的。”
“哪儿挺好的？”
陆远看了他的裤腰一眼道：“内裤挺好的，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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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随口一说，等看到周瑜难以置信的表情时，才发现自己这话有歧义，如果想偏一点的话……还挺猥琐。
“我……”陆远愣了下，伸手指了指周瑜，停顿两秒又不知道说什么，转而叹了口气：“算了，没什么。”
周瑜却问：“大吗？哪儿大了？”他的确想偏了，但是和陆远不一个方向。刚刚陆远只看到了内裤边，他便以为陆远说他内裤大是指他腰粗。
“我觉得我还行啊？我不胖吧？又没小肚子，”周瑜有些紧张，自己掀起衣服，使劲吸气收腹，一直把肚子都吸得凹进去一块了，才憋着气冲着陆远指了指肚子上的曲线道：“你看，很标准啊，还有肌肉。”
陆远：“……”周瑜是没小肚子，但是也没腹肌，现在愣吸气的样子实在太自欺欺人了。
他笑了笑，没说话，只撩起了自己的衣服。
抽条长个的小青年，明明看着细胳膊细腿的，一掀衣服却有六块腹肌。
周瑜：“……”
陆远不满意道：“前阵子本来快八块了，最近没锻炼，又懒没了。”
“哦。”周瑜讪讪地把自己衣服放下，摸了摸鼻子：“挺好的。”
陆远又问他：“那你到底还游不游了？”
周瑜摇头。
“不游你进来干什么，”陆远叹了口气，边往外走边埋怨道，“钱也花了地方也到了，瞎折腾。”
地方是陆远提出来的，钱也是陆远先交的，自己之所以不想游，除了红内裤不雅之外，陆远的“腹肌羞辱”也是主要原因。
周瑜心想总算知道李复为什么不来了，就陆远这种倒打一耙的德行，出来一趟也能气死几个。
也就是自己度量大。
“反正就出去吧，”周瑜忍气吞声道，“而且我也饿了，你有一肚子烤地瓜垫底呢，我可什么都没吃。”
“那请你？”陆远走着回头看他一眼，“红烧牛肉面怎么样？”
“老赵拉面家的吗？”周瑜想了想，觉得陆远请客自己不好太挑刺，点头应道，“行，他家酱牛肉挺好，是不是就在对面？”
“不是，”陆远突然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捋平了，放到嘴边轻轻吹了下，然后手指一弹，“只有这五块大洋了，所以咱先吃老康家。老康家桶装三块五，袋装一块八。”
“敢情是请我吃泡面啊，”周瑜嫌弃道，“我真不应该对你的良心抱有幻想。”
“认清现实了吧孩子。”陆远嘎嘎笑道，“还差三毛。”
“我借给你，”周瑜叹了口气，“再来个王中王，一人一个卤蛋行不行？”
“行。”
“那好吧，”周瑜边走边点钱，“我先给你记上账。”
陆远：“……”
他抬手看了看伤口，伸手把上面沾的一点灰弹掉，转过脸问周瑜：“你什么时候回去？”
“你呢？”周瑜道，“反正你都请过假了，那沉住气好了。对了，你不是过生日吗，请你吃饭？”
陆远一脸虚伪，在这边唉声叹气道：“……是啊，嗯，挺厉害……整块破了，肉都擦掉了一点……周瑜同学帮忙送我来的医院，嗯，消过毒了……医生也是这么嘱咐的……可是我担心会耽误学业呢，哎不用写作业啊？啊这样是不是不大好啊？……好的好的，那就谢谢老师，嗯，我们包完就回去。”
周瑜一直等他挂掉电话，忍不住问：“……请完了？”
刚刚陆远灵机一动，借口自己受伤的事情跟老师请假，不问不知道，一问才知道下午自习课教导主任去查堂了，别的班级管的都严，人数一个不少，就陆远他们这班一下少了俩，刚刚陆远打电话的时候教导主任正把他们班主任叫去谈话。
“这不废话吗，”陆远道，“班长本来就不怎么待见我，印象分不能再低了。”
“他不待见你？”周瑜惊讶道，“没看出来啊。”
陆远回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却只叹了口气，用一副老气横秋地口气道：“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陆远这一下摔的够呛，缓了缓才从地上慢慢起来，怒道：“傻逼我说了不行不行，你非让坐！你自己的车子自己没点数吗？”
“谁说这是我的车子了？”周瑜说，“我这是跟傻胖借的。”
陆远更恼火：“你借车的时候不问问吗？”
陆远说：“还好我打得及时，再晚一会儿咱班就要被扣分了。”
“你这是有集体荣誉感还是为了班长啊？”周瑜在一边啧道，“这么关注。”
“能啊。”陆远一瘸一拐地去捡袋子收拾摔烂在地上的烤地瓜, 弯腰的时候动作一顿, 扭头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周瑜，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五分钟后陆远在公共电话亭给班主任打电话。
“我操？”周瑜难以置信道：“这么不结实？”
他说完赶紧推着自行车快走了几步, 到陆远跟前支住。
广场上的灯光挺亮，周瑜凑过去看了眼，见陆远右手大拇指一直到手腕的地方整块擦破了, 顿时讪讪得，紧张道：“我先跟你去医院处理下吧。”
“就破个皮去什么医院，”陆远没当回事, 甩了甩手道：“擦点云南白药就行了。”
“那你这样还能写字吗？”周瑜不放心。
“我一开始也没打算带你啊。”周瑜帮他拍了拍衣服，想想又问, “你没事吧？”
陆远平时踢球摔摔打打是常事, 倒是不怕疼，但这次因为他下意识的用右手撑了下地，所以手心擦破了挺大一块皮, 看着怪瘆人的。
车座掉了, 陆远摔了。
因为是完全没有防备，所以陆远连人带座还自带了加速旋转的效果, 往地上滚了半圈才停下，原本手里的那袋子地瓜也在远处摔成了一滩。
周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后座, 又看了看远处, 整个人都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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