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里也瞬间安静起来。
巨大的失落笼罩着姜晟。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和他的距离，不只是一座廊桥、一辆车，也不只是台上和台下，而是一道永远不可跨越的，鸿沟。
“泽子……现在不是从前啦，你都成为偶像了。”小丸子侧过头，看着姜晟，很感慨。
姜晟苦笑着摇头，他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他们说我全靠金主捧红，确实是。”
“金主是彦泽吗？”小丸子开着玩笑。
姜晟把手举了起来，假装要揍人。
小丸子捂着头，笑嘻嘻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姜晟这才把手放下。
“不过，话说回来，你真好厉害。”
姜晟诧异地看着小丸子：“我怎么就厉害了？”
“你都把彦泽迷倒了，还不厉害吗？那可是我的本命哎，就这么被你弄到手了……”
姜晟一副无奈的表情：“我哪里有那么大能耐，就彦泽他……可能一时觉得新鲜吧……”
“不用这么自卑的啦，泽子。”小丸子拍了拍姜晟的肩膀，“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是有名有姓的艺人了，不再是粉丝，你和彦泽，是平等的关系。”
姜晟陷入了沉默。
他和彦泽，纵然不再是粉丝和偶像的关系，但在姜晟心里，彦泽依然是特别遥远的不可触及的存在，他没有信心，也不敢相信，彦泽会喜欢他。
他在害怕。
“看得出来，彦boss很喜欢你。”小丸子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了，“哎哎哎，泽子，我们这样说话，彦boss他能听到吗？”
姜晟正喝着啤酒，差点被呛到，他有点尴尬地点头。
他忘了。
小丸子吐了吐舌头，朝着姜晟摆摆手，飞快地跑了。
姜晟叹了口气。他重新趴到了栏杆上，迷茫得盯着远方。
夜里的冷风吹过，吹去了他身上的燥热。
冰凉的啤酒从喉咙划过，一直凉到心窝。
不敢接受，又不想放弃，他这个人怎么这么摇摆不定呢？
就像是在节食期间看到大块的肉摆在面前，吃还是不吃？吃了，会想吃更多；但不吃，又忍不住。
彦泽亲起来，是那么好……香香甜甜软软，他对他，是没有丝毫抵抗力的。一旦开始，就再也不能停下。
其实，已经停不下了。
手机屏幕亮了，姜晟下意识举起手机，是一条软件广告，他解锁了手机，又看到了那个有许多照片的界面。
他和彦泽的距离是真的远。从前是，现在依然是。
他们这种关系就算走到一起了，也会很快分开，到时候岂不是更加痛苦？
“回去吧，小心生病。”彦泽突然出现。
姜晟耳朵又红了。
他脸都丢光了，明明是自己拒绝的，刚刚却又巴巴地凑过去，还和小丸子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到底是要怎样嘛。
姜晟梗着脖子，不敢回头。
“我……我不冷，我……我再待会儿。”
刚说完，他便打了个喷嚏。
彦泽扣着他的肩，硬把他拽了进去。
姜晟吸了吸鼻子，进了屋里，他才觉得是真的有点冷。
屋里留了一盏小灯，小丸子躺在沙发上，盖着小毯子，睡着了，纪向阳趴在了床上，睡得沉沉的。
姜晟打着哈欠，去冲了澡，也躺到了床上。
他有点头疼，在十几度的室内依然很冷，大概是真的冷风吹太久了。
姜晟缩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又想了许多有的没的，好久才睡着。
早上，姜晟是被彦泽叫醒的。他完全睁不开眼睛，头很痛，身体很烫，完全没有力气。
他抓着彦泽摇晃他的那只手，很委屈：“我好难受……”
彦泽皱着眉发愁：“你还要赶飞机。”
姜晟吃力地睁开眼睛，意识在慢慢恢复，他看了眼周围，没有人。
“他们走了，有工作。”彦泽指了指桌上的字条。
姜晟实在没力气爬起来，他把头埋在枕头里，闷声说道：“我能不赶飞机吗？”
“我好累，我动不了……”也许是因为生病了，姜晟难得任性起来。
“你又要全剧组的人等你一天吗？”彦泽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姜晟心跳一顿，偷偷侧过脸去看彦泽的表情，他抿了抿嘴，吸了吸鼻子，乖乖起床。
但是头真的晕。姜晟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摔在地上，幸好彦泽扶住了他。
“我……我去收拾一下，马上出发。”彦泽揉着脑袋，希望头疼和头晕能缓解一下。
“生病了？”彦泽终于看出了不对劲，皱着眉盯着姜晟潮红的脸颊。
姜晟下意识地摇头，差点眼前一黑：“我没事。”
彦泽说得对，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再耽误剧组，更何况，生病是他自己作的……
“干嘛说谎？”彦泽的眉头越皱越紧了。
姜晟感觉自己踏在棉花上，勉强拿起包开始收拾东西。
彦泽把他按在了椅子上，自己拿着包去收东西了。
“不管怎样，还是要工作啊，你当年不也带病上阵的嘛，我也可以的。”姜晟抽了纸巾，擦着鼻涕。
彦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刚刚是谁说难受不想赶飞机的？”
姜晟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彦泽看着平日生龙活虎的小孩儿蔫蔫地坐着，还非要逞强，从昨天开始一直存在心里的那点气，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一边，拿起姜晟的手机，拨通了唐宁的电话。
姜晟没听懂彦泽和唐宁在说什么，只是隐约听到乔雯的名字。
“你在干嘛？”姜晟见他挂了电话，勉强打起精神来。
彦泽挑眉：“搞定了。”
姜晟刚要问搞定什么，手机便响了。彦泽走过来把手机放到他手里。
姜晟一看消息，是剧组群里的通知，说剧组放假一天。
姜晟诧异地看着彦泽，问：“怎么回事？”
彦泽一侧嘴角翘起：“请乔雯参加我们今晚的活动。”
“啊？什么活动？”
“我们公司主办的盛典，乔雯作为特邀嘉宾出席。”
什么？！彦泽工作室主办的盛典！说是盛典，其实是红毯加颁奖，水准很高，被邀请的人都是业内赫赫有名的，多少人抢破脑袋要去的啊。
姜晟都还没资格参加过……
他有点嫉妒乔雯了。
“你干嘛邀请她？”
彦泽白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某个人生病了，剧组女主不在，不就能放假了吗？”
姜晟不服气：“那也不能这么干，盛典是盛典，乔雯她……也没有什么作品吧……”
“特邀而已，没有奖，只是让她去走个红毯。”
姜晟倒在了床上。
彦泽是真的厉害。舞台上闪耀，荧幕上无可挑剔，公司在圈内也数一数二。
这是什么人呐。
偏偏这样一个人，现在忙忙碌碌为的全是他。
弯弯绕绕替他请假，打电话交代前台买药、送饭，整理东西，烧水，这个人，就那么真实地在他面前忙碌着。
人群开始狂奔起来，姜晟不知道她们要跑去哪里，犹豫了一小会儿，那群人就不见了。
他沿着巨大的玻璃墙慢慢走着，墙外的黑夜氤氲着暗红的光，飞机停靠在廊桥旁边，安安静静。
那天是很晚的航班，起飞又延误了，他们在机场等了好久好久，终于等到飞机降落。
巨大的透明玻璃外，庞大的飞机，载着他们翘首以盼的人，从远处滑行过来，停在了廊桥旁边。
廊桥接通了，灯亮了，门打开了。
车开了。
人消失在黑暗中。
他和那个人，隔着一道玻璃，距离却是那么得遥远。
手机解锁，打开百度云，有一个上锁的文件夹，输入某人的生日，解锁，里面是很多很多照片。
每一张的背后都藏着很多很多故事。
姜晟一张一张翻着，直到看到那一张，照片里并没有人，巨大的飞机降落在廊桥旁边，黑暗的背景下，只有一个从廊桥通向地面露天的楼梯。
但是底下架着的露天楼梯外，停着一辆等待已久的大巴车，上面印着大大的vip，鲜红鲜红。
隔着玻璃墙，姜晟看着那个人从楼梯走下去，低着头，走进车里。
眼尖的小丸子一眼就看见了：“是那天！”
那时候，姜晟和小丸子都年轻气盛，又对彦泽满怀爱意，虽然明知狗机场不是件光明正大的事情，但还是干了许多次。
姜晟默默地喝了一口啤酒，他看着远处发红的天空，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支在阳台的栏杆上，啤酒放在一旁，掏出了手机。
姜晟回头看了她一眼，往一旁挪了挪：“外面风大。”
小丸子笑着摇摇头：“那你还在外面吹风，不冷吗？”
“我火气大，不冷。”姜晟垂着手，手机随意地捏在手里，另一只手拿起啤酒喝了几口。
姜晟盯着看了许久。
“泽子？”小丸子打开门，走了出来。
情绪起伏如此之大，姜晟自然是睡不着了，他拎着一罐啤酒，走到了阳台边。
阳台和房间隔着一道门，虽然有点小，但风景不错。
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新鲜的空气也让人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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