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放过你也得放过你,有些人,也不好得罪。”叶烬拉着缰绳疾驰而去。
重锦知道他说的人是谁,是老黄头。
老黄头真正的身份,让叶烬也是忌惮的。
老黄头牵着马车朝重锦走过来:“走走,公主让小老儿接你去公主府玩,包子看到你肯定高兴坏了,你不知道它多烦我。”
包子也是一个老狗了,重锦叹了口气,吩咐双儿回去告诉窦老夫人。
双儿有些不放心,她笑了起来:“放心,晚上一定会回来的。”
太和长公主与三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倒是包子一开始趴在那里不动弹,半天才反应过来,直接蹦到重锦怀里,呜咽着。
“你这三年,它想你想的厉害。”长公主摸了摸包子的脑袋,包子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又紧紧把脑袋埋在重锦怀里。
重锦搂着包子坐在那里,长公主饶有兴致的盯着她。
“长的可真好看,脸色差了些。”
重锦也没想瞒长公主:“这三年我在燕子山。”
长公主提茶壶的手微微一颤,不可置信的望着重锦:“你活着出了燕子山?”
说完后觉得自己失言,笑了起来:“当然是活着了,不然怎能来我家做客。”
重锦眸色沉沉:“燕子山没了。”
长公主直觉自己听错了:“什么?”
“半个多月前,燕子山被夷为平地,现在入冬,那边大雪封山,应该还没人知道。”重锦接过长公主递过来的茶盏,啜了一口。
“皇上知道了吗?”长公主着实有点吃惊,燕子山倒了,压在昭帝心头的一声大石没了,昭帝总该松一口气了。
重锦点点头:“我让姚平去面圣了。”
长公主点点头:“三年前姚平入狱,出狱,皇上便与他走的近,如今谁能单独面圣,怕也就中郎将一人了。”
“曹吉祥应该是燕子山的人。”
长公主手中的茶盏差点摔了出去,放下茶盏:“早就该想到的,就是不敢去想,燕子山的人手太长了。”
山房外响起了仆妇的笑声,笑声越来越近。
长公主凝神听了听:“柔嘉回来了,这孩子,一把年纪了也不嫁人,真让我操碎了心。”
“等她想嫁时,便嫁了,皇帝的侄女不愁嫁。”
闻言长公主笑了起来,起身去吩咐仆妇准备晚饭,准备留着重锦吃过饭再回去。
那头柔嘉知道重锦过来了,便直奔山房,看到重锦,她不由愣了下。
柔嘉一直觉得安平那样的才叫美人,如今见了重锦,却觉得安平竟不如重锦了。
她有些不快,凭什么这个人比安平还好看些。
但再一看脸色,柔嘉不屑的勾起嘴:“病秧子,宋澈那厮怎就看上你了。”
重锦脸色一凝。
柔嘉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顺带着把包子从她怀里捞走,包子气的汪汪直叫,柔嘉也不管,直接把包子关进房间里。
她负手顶着房门,不快的望着重锦。
重锦叹了口气,她如以前那样,还是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才是柔嘉。
她冲柔嘉屈膝行礼,转身离开了山房,老黄头见她出来,不由一愣。
“怎的这么快就走了。”老黄头跟在重锦后面,直着急“不留下来吃顿饭么?”
重锦笑了起来:“她不喜欢我。”
老黄头一愣,一捋袖子就准备回去教训柔嘉,被重锦拉住:“走吧,我也得早些回九宫巷,这三年来,事情落下的太多,现在燕子山倒了,皇上应该不日就会剿灭燕子井了。”
老黄头点头:“我送你回去,燕子山那种鬼地方,早该没了。”
他丝毫不避讳,听到了重锦与长公主的谈话。
重锦走出公主府,突然问:“你认识单一刀吗?”
老黄头没回头,倒是把下马凳拿下来让重锦上车,等他放好下马凳又坐回车上时,他叹了口气。
“这么些年,也是该见见他了,金律那小子,练我的轻功练的挺溜。”
重锦脸一红。
回到萃园时,小窦氏跟卢氏在那里,小窦氏见到重锦便拖着卢氏急不可待迎上来。
“你说阿衡是被人下了毒?所以这么多年无所出。”
重锦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卢氏,卢氏目色如水。
“嫂嫂的药开始吃了吗?”
卢氏点点头:“吃了第一付。”
“慢慢把根拨了便能正常受孕,这些年嫂嫂无所出,心中也是郁闷,如今想开些,明年春天过完,应该会有好消息。”
重锦进了屋,双儿替她解开斗蓬。
“我以为,我待人心善些,别人就会待我好,没想到我是错的。”卢氏目中带着泪花。
“你这么想是对的,但要分人,有些人,是不值得你付出的。”重锦从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琉璃坠子:“这个你可以送给你继母。”
小窦氏与卢氏一愣。
“只是让她想起这些年做过的坏事罢了。”
小窦氏过来时,带了不少饭菜,在青雀居与重锦一起用过饭,夜色渐沉,小窦氏觉得人生又有了希望。
卢氏经继母一事后,看起来不再那么软弱,有得有失,人生就是如此。
她带着卢氏出了萃园,有些狐疑的问卢氏:“不觉得三年不见重锦,她变了!”
卢氏回头看着萃园的大门:“人成长了,总归会变,只要重锦活着没什么事比活着更要紧。”
二人相挟着慢慢离去,
雪涑涑而落,整个北伯候府一片雪白。
重锦穿着简便的夹袄靠在美人榻上,屋里头空无一人,偏生那烛火忽地晃了晃。
她猛地坐了起来,一回头。
却见某人一袭黑袍就站在窗前,他正伸手关窗。
“天冷,雪大。”
她就像说一件事实。
叶烬收了鞭子,视线落在远处的马车上,老黄头站在马车边上,目光炯炯的望着他。
三年前的事,他也是知道一些,犹其是那个死在朱颜血下的春姨娘。
朱颜血……
他的手指紧紧拽着缰绳,骨节发白。
“养的是有些长。”叶烬笑了起来,举起长鞭挑起重锦的下巴。
双儿脸色一变,想起以前叶烬将重锦掳走,这般猛浪。
重锦抬头望着他:“是很久。”
她没有回头,却听那马蹄声渐止。
“听说你一病三年,如今可好了?”
声如冰砌落入她耳,她站在那久久不敢回头,手中的小药丸一弹落在喉中。
他曾夜探过过大理寺,却是一无所获,最想不到的是林重锦受惊过度一病不起。
一病就是三年,这病的蹊跷,他入过北伯候府,想看一眼那小丫头,却发现北伯候府里守卫森严,犹如铁桶一般。
他弯下腰俯视着她,见她容色着实难看,不由皱眉:“什么病,挨了三年才好?”
重锦掩嘴咳了一声:“也看不出什么病症,养了三年,现在好多了,今天难得出来走动,便碰到镇安王,真是巧。”
重锦望着老黄头,想起单一刀辛辛苦苦找老黄头,两个人就在同一座城,却是十余年不得见一面,这世界就是如此说大不大,说小有时候却偏生太小。
她站在九宫巷路口,听着后面马蹄声若闷雷,在帝都这种地方敢疾马过市的……
“只是太久不见,一下子把镇安王忘了。”她微微一屈膝,冲叶烬行礼,然后站了起来,脊背笔直,神态高傲。
叶烬眼中是一抹惊艳,三年前的重锦只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如今却不同了,十七岁的少女,正值最美好的时节,纵有繁花三千,也不及她一个回眸。
他不由的想起了安平,她也是这般,高傲的如同小凤凰,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他,然后璀然一笑。
“怎的,三年不见,还不想见本王了?”
戏谑声响起,重锦一回头,迎面对上了叶烬的视线。
第216章:天冷,雪大
重锦看金律出去,便带着双儿回了九宫巷,才到路口,便看到一辆红顶马车停在门口,老黄头的脑袋探出来。
“小丫头,听说你病了三年,终是病好了。”老黄头眼底含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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