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监狱修的很好,比寻常人家都要利整一些,因为关进大理寺的人,非富则贵。
魏繁与林捕头盯着姚平,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打量着。
林捕头摸摸下巴新冒出的青茬,再看看姚平穿着牢服却依旧整洁的仪容。
“这世家门阀出来的公子哥就是不同,坐个牢都坐的如此悠闲,你就不怕明天就掉脑袋吗?”
姚平坐在那里,从容的抬起头望着林捕头。
很多时候,金吾卫跟六扇门是有冲突的,所以他跟林捕头的关系处于似敌非友的状态。
你了解我,我了解你,但就是不对味。
林捕头这话让他笑了起来,有时候对手往往是最明白你的。
“还笑,老繁,你快去刑部弄个公文,反正秋后也快了,把他剁不剁不,喂狗去。”
魏繁弯下腰看着姚平,嘴角一抹戏谑的笑:“中郎将,你也就别死扛着,凭我跟老林两个人加一起,还没有弄不明白的案子。”
姚平挑起了眉有些不服气。
“有本事去弄清十四年前青雀巷的案子,我这破案子最多掉我一颗脑袋!”
魏繁对着姚平就是一脚:“你小子,青雀巷那案子,是你我能提的吗?还有你这破案子,掉的不是你的脑袋,是五个举人老爷的脑袋。”
姚平一愣抬头望着魏繁。
魏繁目光炯炯:“国子监那个草包全中了举,也全死了。”
“死了?”姚平惊讶的站了起来:“为何?”
“因为姚源一案。”
姚平一口咬死:“姚源是我杀的。”
魏繁坐在那里,手指点着桌子,发出规律的响声:“人是你杀的没错。”
“姚源的亲娘失踪了。”林捕头凑过去,低声说道。
“那五个举人,是受人指使去刨了姚源的坟。”
“那五个举人拿到了今科科举试题。”
姚平猛地站了起来:“不可能,谁能拿到科举试题,那是皇上亲自出的题。”
林捕头跟魏繁对视一眼。
“所以说,姚源亲生母亲的背后,站的人就是……皇上身边的人。”魏繁目色渐冷。
“所以姚平,你杀人事小,皇上身边出了佞臣事大。”
“不可能,就是因为我把姚源杀了,姚源犯了必死之罪,就算我不杀,官府也会杀了他。”姚平完全不能理解。
他摇着头:“那个人疯了吗?就算他过来一刀杀了我,我就能理解,可我没办法明白,他为何要做这种蠢事。”
魏繁叹了口气:“正如你所述,那个人疯了,就算没疯,也是疯狂的人,他要你死要你身败名裂,要姚家承担罪过。”
姚平瞪大了双眼,望着魏繁:“如果是这样,那么九宫巷的二小姐很危险,是她逼我杀了姚源。”
林捕头跟魏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都没想到这一点。
“你说是九宫巷的二小姐逼你杀了姚源,姚源的生母在场?”
“亲耳所闻,亲眼所见。”
林捕头重重一拳落在桌上:“你的小命由大理寺护着,九宫巷二小姐倒真正是危险的。”
魏繁感觉自己都老了几岁,他叹了口气:“人疯起来是十分可怕的,我觉得那个人不止想要姚平与林二小姐的命。”
曹吉祥很少白天到水牛胡同里,他从马车中下来时,早就换了一身寻常衣裳,独自一人逛到了水牛胡同。
听阿春说隔壁搬进了一户人家,好象连个正经大人都没有。
他看了一眼隔壁,便收回了视线伸手拉着铜环叩响了大门。
门被打开了一道缝,婢女有些惶恐的看着他,打开了大门。
“老爷。”
朱朱蹦蹦跳跳的出了大门,看到了戴着帽子穿着便服的曹吉祥,她笑嬉嬉的冲曹吉祥喊道:“你是隔壁的伯伯吗?伯伯好。”
曹吉祥看了朱朱一眼,见她生的可爱,伸手摸了摸朱朱的脑袋:“小姑娘嘴巴真甜。咱家……我喜欢。”
他从腰间取个个玉扣递给朱朱,朱朱却没接。
“金律哥哥说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特别是贵重的。”
曹吉祥笑了起来看了看玉扣,朱朱咬着手指,眼睛一直盯着他手里拎着牛皮纸包,里面是两包窝丝糖。
他解开了麻绳拴着的牛皮纸包,拆了一小包递给朱朱:“窝丝糖,你应该喜欢,也不贵重。”
朱朱看着牛皮纸包的窝丝糖,咽了一口口水,最终没抵抗住糖的诱惑,接过了牛皮纸包。
曹吉祥很难得,很开心的,把窝丝糖递给了春姨娘,春姨娘看着上面贴的红纸接过窝丝糖。
“很久没吃了,你还记得我喜欢吃。”
曹吉祥将牛皮纸包拆开:“刚才隔壁那孩子不要玉扣,就要这窝丝糖,我便想到了小时候,你也是如此,有一口窝丝糖就够了。”
春姨娘拿起一小块窝丝糖咬了一口:“跟以前一个味,小时候想要的东西无非是一口糖而已,长大了心就野了,心就大了,老了人就疯了,吃着糖,还想着要人家的命,真是可怕。”
曹吉祥捋着春姨娘散在肩上的发,见里面隐约有青丝出现。
“那个人说,要留着林重锦的命,你是怎么看的?”
春姨娘拿窝丝糖的手僵了一下,她可怜巴巴的望着曹吉祥:“那可是逼死我们儿子的人?你愿意放过她?”
曹吉祥目光渐冷:“不能放过,又不能得罪那人。”
春姨娘咬了一口糖笑道:“你放过林重锦便是。”
春姨娘有自己的想法,她的想法没有全然告诉曹吉祥,她不相信任何人,包括眼前这个曹吉祥。
人最可靠的只能是自己。
她站了起来,在那里转了个圈,青丝飞扬。
她止了步,望着曹吉祥:“反正我做的事,也怨不得你头上,那个人想要让林蓁蓁做她男人的妻子,那就让林蓁蓁做她男人妻子,那个人想留着林重锦的命,你就留着林重锦的命。”
春姨娘的嘴角微微勾起,眼中的疯狂一刻没有停止过。
林重锦,林蓁蓁,还有那个林如婧。
都下去伺候她儿子吧。
她望着曹吉祥:“你后悔过吗?”
林康如确实忙的焦头烂额,鹿鸣宴他都没空去,而是蹲在大理寺跟魏繁研究案情,一下子死了五个举人,这可不是小事情。
案情越研究,林康如越心惊,倒是魏繁啧啧两声,带着林捕头去牢里看姚平。
窦老夫人见重锦点了头,心里也放心了。
“听祖母一句,宋澈这样的才是良配。”
重锦脸一红,小窦氏打趣道:“行了行了,这婚事还得太后点头,明儿个你早点起来,穿上上次我给你做那件缂丝衣裳,你年纪还小,也没有品阶,但又不能失礼。”
窦老夫人咦了声:“太后传话过来,好象是让我带九宫巷二位小姐一道入宫,阿素,你叫个婆子去二房递个话,明天让蓁蓁一大早同我一道入宫。”
“嗯,我亲自去一趟,二伯最近忙的家都回不了。”
“会试结束后,事情还多着呢,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等琼林宴后,元寿才能真正闲下来。”
“不知是福还是祸,镇安王现在真应那句鲜花着锦,烈火烹油,镇西王自请去守了太原,镇安王还留在帝都呢!”
小窦氏笑道:“还指望镇安王打仗呢,皇上心里肯定是明白的。”
“哼!明白,明白就不会用安字了。”窦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看看重锦,倒有些好奇。
窦老夫人笑道:“我原想,那缂丝衣裳给重锦太过老气了,没想到刚好用上了。”
小窦氏笑道:“我们这样的人家,过年过节宫里头很可能会请女眷入宫,便给重锦做了一件,蓁蓁便有两件缂丝衣裳。”
“明白就好,那天宋世子过来求娶你,祖母我也想过你会不会喜欢了镇安王,但想着镇安王种种,再则比你大那么大,宋世子比起镇安王可能略显逊色,但比起其他男子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
重锦点点头,不由想起了宋澈玉般的面孔,心里不知是喜还是惊。
小窦氏也不敢说什么,倒是把话题叉开说到镇安王身上。
“镇安王是开国来第二个异姓王,这等荣耀,也就是镇安王敢享了。”
窦老夫人望着重锦,眼皮垂下,知道重锦不会说实话,人总归有些秘密的。
她叹了口气按着重锦的手:“镇安王生的是好,我若年轻个三十岁也会被迷的五迷三道的,可镇安王的身边有个蒋依依。”
重锦一抬眸眼中带着笑:“还有个皇上,皇上怕是不会让镇安王随便娶个王妃的。”
“丫头,你是怎么认识镇安王的?”
重锦愣了下,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便道:“顾国公府认识的,那天不是把我吓哭了,然后他找我说话,一来二说便认识了。”
九宫巷上下得到这消息时倒也没吃惊,只是镇安王这封号,大家颇有些玩味,再想想离王,离去,离开,大家更是不敢出声。
重锦知道昭帝不喜慕容寰,但却没想到如此讨厌,离王离王,这天下恐怕没有第二人会用离字做封号。
窦老夫人叹了口气:“皇上也是任性,二皇子再不喜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将来是要登大宝的人,用什么离字做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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