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宴开沉默了会儿，忽然开口叫了她一声：
“安安。”
“嗯？”
“你初三那年暑假，有没有去过云台？”
曲晚安脑子还在想霍黎欢的事情，乍听到霍宴开的问题微微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他想问什么，挑眉看着他，淡淡开口：“当然去过。”
霍宴开听到她这样云淡风轻的口吻，心里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那你……”
话还没说完，霍宴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深吸了口气，声音顿住，没有继续往下问。
他知道，只要他问，她就会告诉他。
答案近在眼前，他却突然害怕了，因为他突然发现他其实根本没有做好接受答案的心理准备。
如果当年救他的不是她还好，这样他还能原谅自己这些年对她的漠视，还能想办法重新挽回她。
可如果当年救自己的人，真的是曲晚安，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该用什么脸面再面对她。
她救了自己，可自己却眼瞎认错了救命恩人，还为了别人一再地伤害她，将她从身边推开……
霍宴开光是想想，都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
曲晚安看着霍宴开的反应，大概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虽然有些好笑，可转念一想如果她自己是霍宴开，犯了这种错误，大概也很难接受和原谅自己。
所以她这会儿对霍宴开倒是少了些戏谑，多了点同情：“看来霍总还没有做好接受答案的准备。”
他蓦地抬起头来：“安安……”
“先接电话吧。正好，我也去看看黎欢的情况。”曲晚安顿了顿，淡淡补充：“八年前的事情，霍总什么时候想好了，随时来问我都行。”
曲晚安说完直接转身进了病房。
霍宴开抿紧唇想要追上去，刚刚结束的手机铃声又重新响了起来，急促的铃声仿佛在提醒他对面有多着急。
霍宴开只能停下脚步接起来：“霍总，沈小姐快要不行了，您要不让A
医生过来看看吧！”
霍宴开瞳孔微微一缩：“什么叫不行了？”
曲晚安本来都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听到这话下意识顿住脚步，扭头朝他看过来，用唇语问他：“沈婉清？”
霍宴开点点头。
曲晚安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不应该啊，那个女人生命力一向强大，虽然霍黎欢打了她一巴掌，但曲晚安立刻给她用了续命的药，按理说怎么也够她撑一段时间了，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
她想都没想走到霍宴开身边：“我去看看。”
不料霍宴开却一把拉住她：“不用了。”
曲晚安不解抬起头。
“安安，我说过了，你的治疗已经结束了。从今天开始，你没有义务再给她看病。”
曲晚安眉头紧紧皱起。
如果是别的情况就算了，可今天早上霍黎欢刚当着江城美院师生们的面给了沈婉清一巴掌，她转头就没气了，那岂不是给黎欢扣上了个杀人犯的帽子？
黎欢最近热度本来就高，一旦闹出这样的事情，肯定会有很多早就看她不顺眼的人故意带节奏黑她。
曲晚安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更何况——
沈婉清的罪行远不只是骗了霍宴开那么简单，这么轻易就让她死掉，实在太便宜她了。
霍宴开低笑了声：“正常，那个女人要强，就算害怕也肯定会努力装出镇定的模样。”
曲晚安嗯了声，算是附和他的话。
曲晚安微微一怔：“从游轮上掉进海里？”
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掉进海里？曲晚安总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什么隐情。
霍宴开看着她的神情，知道她在想什么：“那天是我爸带她去的游轮，她出事的时候甲板上没有其他人，没人看到发生了什么，加上她自己失忆了，所以这件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至于霍宴开他爸更是早就去世多年，这件事不管是不是意外，也只能当作是个意外了。
不过这样一来，霍黎欢怕水的心结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开。
曲晚安想了想又道：“我以前从来没听黎欢提过这件事，也不知道她怕水。”
曲晚安一脸镇定地接受表扬，还顺带着谦虚地问了句：“既然黎欢的情况都已经控制住了，为什么她还不醒呢？”
“病人还没完全退烧，等退烧之后应该就会醒过来了。”医生说到这里又顿了顿：“不过我建议等她醒来后，带她去做个心理方面的检查。”
曲晚安一愣：“心里检查？”
曲晚安闻言便没有再问了。
毕竟霍宴开比霍黎欢还小几岁，既然是霍黎欢小时候的事情，霍宴开那时候只会更小，能记住个大概都已经不错了。
医生离开后，曲晚安才发现霍宴开也到了，而且一直站在自己身后，她便直接问他：“黎欢怕水的事情你知道吗？”
霍宴开点点头：“她小时候，有一次从游轮上掉进了海里，在海里泡了十几分钟才被人发现捞起来，虽然费尽力气才抢救过来，不过因为在海里泡的太久，大脑缺氧，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失忆，而且从那之后留下来的怕水的阴影。”
霍黎欢被送到距离江城美院最近的一家公立医院，霍宴开停好车上楼，正好看到医生从病房里出来，正在表扬曲晚安。
“是你给病人做的急救措施吧？做的很及时鼻腔口腔异物都清理干净了，最重要的是及时控制住了病人的体温，不然等救护车送过来，病人恐怕都烧糊涂了。”
她知道霍黎欢确实不会游泳，自己之前提过要教她也都被以她天生是个旱鸭子为由拒绝，但她从来不知道霍黎欢不学游泳是因为怕水。
不过这样倒是能解释得通，为什么那么浅的池塘她掉进去后都会如此紧张。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等她好转一点，我会带她去检查的。”
医生点点头：“我们刚刚在给病人输液的时候，发现高烧不退跟心理方面也有关系，她好像特别怕水。”
曲晚安闻言皱起眉。
霍宴开越想越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可他想不明白的是，如果当年救他的人是曲晚安，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呢？
他抬起头正想问曲晚安，却发现曲晚安已经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救护车只能有一个人陪同，他默默转身去车库开车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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