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霍宴开脚步极快，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电梯门口：“今晚我自己开车回，不用跟着我。”
高湛闻言愣了下：“好的。”
……
宏兴大道在西四环外，地势有些偏僻，这个点路上的车已经很少了，108号直接是一座荒废的工厂。
霍宴开对这个地方还算熟悉。
因为这个工厂曾经是个化工厂，十几年前因为发生过一次爆炸事故，工厂整个迁移，这片地就荒废了。
后来政府把这块地收回来重新拍卖，那时候正值房价高涨地皮紧俏的阶段，江城许多叫得上名的开发商都参与了竞标。
其中当然也包括霍氏集团。
按理说，以霍氏集团的影响力和实力，拿下这块地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就在开拍前一天，霍老爷子陪上头下来视察的领导爬山的时候突然摔了一跤，而那一跤摔的地方，刚好是朝西方向的第四阶台阶。
做生意的人通常都有些迷信在身上，尤其是霍老爷子那一辈，爬完山回去就找了个大师算了一卦，大师让他放弃这块地皮的竞标。
老爷子也没多想就按照大师说的去做了，一块地皮而已，霍氏集团又不是给不起。
最后这块地皮被当时一家实力也挺不错的开发商拿下了，结果这片地才刚圈起来，原来的厂房都还没推掉就开始状况频出。
第一次用来圈地的广告牌好端端地把风吹跑到路上，砸翻了一辆正在行驶的油罐车，导致油罐车爆炸，车毁人亡，那家竞标成功的开发商陪了不少钱才将这件事平息下去。
第二次是挖地的时候，意外挖断了军用光缆，又碰巧附近正在军演，短短几分钟的延误给军区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又赔了不少钱出去。
即便是这样，那家开发商依旧没有放弃这块地皮，直到第三次——这家开发商的董事长在现场视察的时候意外从厂房二楼跌落，摔断双腿。
至此，江城所有人都知道这工厂是个邪门怪地。
所以当这家开发商想把这片地转出来的时候，江城没有一家公司愿意接手。
于是这片地就成了那家开发商手里的烫手山芋，非但没有办法变现，还让他们倒赔了不少钱，导致他们下半年紧跟而来的金融危机中没能撑过去，成为江城第一批破产的公司。
那家公司破产后，这片地又重新回到了政府手里，政府再次开启招标，想尽办法给足好处，也没有人再敢接这个盘。
于是这工厂就一直荒废到了今天，甚至还连累周围几公里的地方都跟着萧条没落。
霍宴开将车停在路边，刚打开车门就感觉一阵肃杀寒意扑面而来。
虽然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架不住这工厂名气大，而且还跟霍氏集团多多少少有过点关联，此刻看着面前废旧的工厂，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唏嘘。
定了定神，他拿出手机给沈南聿发了个消息：“我到门口了。”
沈南聿没有回他，但是很快工厂里面就传来脚步声，然后大门从里面打开，沈南聿带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站在门口。
霍宴开边往里走，边漫不经心地问沈南聿：“怎么挑了这么个地？”
沈南聿摇头：“我也不想挑这里，可江城除了这里，还有其他更适合藏人的地方吗？”
霍宴开刚想说自己知道个烂尾楼，附近都是他的地盘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可转念一想那地方现在也不是完全安全，至少蒋青姐弟俩有可能知道，又默默将这话忍了下去。
“他人怎么样？受伤了吗？”
“伤了，但不是很重。”沈南聿道：“这小子机灵得很，我找人给他带了个话说让他小心点，别睡死，他就猜到可能有人会害他，晚上趁着狱警没注意，拿了根火腿肠跟他们寝室另外一个人换了床位。”
“火灾发生的事情，他第一个就打开门冲了出去。”
“不过那个跟他换床位的室友就倒霉了，据说骨头都快被烧化了，根本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工厂里一间车间门口，沈南聿停下脚步：“人就在里面，要我陪你进去吗？”
霍宴开没有再回，挂了电话，直接拿起外套下楼。门外就是秘书办公室，还在加班的高湛看到霍宴开突然出来，立刻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起身。
“霍总，您等我一分钟……”
手机那头的人看到他冷淡的反应，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想要安慰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沉默片刻，只能问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见他？”
“地址发我。”
“那我等你。”
霍宴开嗯了声，在挂电话之前还是低声补了句：“谢谢你，阿聿。”
沈南聿笑了声：“咱俩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
等了半天没听到回应的高湛忍不住轻唤了声：“霍总？”
男人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声音干净中透着冷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高湛看着霍宴开，明明霍总脸上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霍总身上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刚已经给你发过了，”不过他还是又重复了一遍：“宏兴大道108号。”
霍宴开低头看了眼手表：“我半个小时到。”
“以你的智商，我相信你不会骗自己这是意外。”
“嗯。”
当然，如今也变成死人了。
透明落地窗前，男人高大缄默的身影，仿佛要跟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
高湛离开后，霍宴开又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才回过神，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号码，面无表情接起来。
“刚刚临江监狱发生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嗯。”
他说不出来是什么变化，只觉得现在的霍总似乎比以前又更可怕了些。
他低下头低低说了声是，然后便带上门离开了。
“临江监狱起火，虽然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和消防车，但因为临江监狱距离市区有些远，又是大半夜着火，所以……”
高湛咽了咽唾沫，直接说结论。
“两死十三伤，两名死者中，一名是放火的人，另外一名……就是当年害您那四个小混混中，唯一还活着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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