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凌晨，许老太太才从麻醉中苏醒过来。
她眼珠动了动，‘啊’了两声，想叫在自己身旁趴着休息的许清瑶，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话了。
还是睡眠浅的陈姨察觉到了老太太的动静，连忙打开灯，叫醒了许清瑶。
“姑娘，老太太可算醒了！”陈姨兴奋地说道。
许清瑶的脑子还没清醒，手已经伸过去，紧紧握住奶奶的左手。
“奶奶，你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许老太太想回答，但始终发不出声音。
许清瑶眼眶再一次红了，她接过陈姨递过来浸湿水的纸巾，给奶奶润了润嘴唇。
“奶奶，你别着急。你刚做完手术，医生说要过段时间才能开口说话。”、
她怕奶奶害怕，便没有如实说出病情。
许老太太点点头，相信了许清瑶的话，没有再继续尝试说话。
许清瑶在医院陪护到了第二天清晨，确定奶奶情况稳定后，才准备回去休息。
这次抢救后，许老太太的护理变得更加麻烦，需要陪护人员24小时，全神贯注的照顾。
所以许清瑶跟陈姨沟通了下，主动提出给她在涨一千块的薪水。
然而老太太这次病情加重，也有她不在病房里陪护的原因。
陈姨心里愧疚，说什么都不肯要。
许清瑶劝说了几次，最后决定到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以奖金的形式发给陈姨。
她离开医院后，并没有急着回小蕊家，而是去了附近的网吧，把施星洲给她的U盘迫不及待的接入了电脑。
许清瑶颤抖着手，点开了那段40分钟的监控视频。
毫无意外，视频里的一男一女，正是许重山和赵兰芝。
许清瑶紧盯着屏幕，看着他们走进病房，然后一脸坦然的走出来，什么特殊反应都没有。
直到查房护士推着护理车，路过奶奶的病房，满脸惊恐的冲进去。
许清瑶无声的流着眼泪，只感觉呼吸里都在冒寒气。
病房里躺着的不仅是她的奶奶，还是赵兰芝的婆婆、许重山的亲生母亲啊……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许清瑶打车回到小蕊家，直接蒙头倒在床上。
她哭得太久，头又涨又痛，但是思维却一直活跃着，就好像一团怎么理都理不开的乱毛线。
许清瑶想打电话去质问赵兰芝，但她又能清楚地猜到赵兰芝会说什么。
无外乎就是不肯承认，然后再反骂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许清瑶其实很早就察觉到了，她和奶奶这辈子都不可能融入进许家。
从她被赵兰芝送去乡下的那天起，她们就已经被许家遗弃了。
“费用的话，日常药品最少要准备6万元，然后化疗大概一次需要三千块。”
许清瑶知道医药费肯定是个无底洞，但即使需要花费再多的钱，她也一定要把奶奶治好。
许清瑶点点头，跟着医生们一起，把奶奶的病床推回了病房里。
医生还要交代后续的治疗方案，她没办法继续陪在奶奶身边，只能反复交代护工陈姨看好奶奶。
离开病房前，许清瑶握了握奶奶枯瘦粗糙的手，想要把奶奶的温度牢牢记在心里。
她身子晃了下，用手撑住桌面，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医生，那后续应该怎么治疗……我该准备多少费用？”许清瑶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医生也有些心疼的看了眼这个瘦弱的小姑娘，“老太太年纪大了，再加上刚刚才做过脑梗阻手术，医院还是建议她接受保守的药物治疗。”
许清瑶急忙走过去，查看奶奶的情况。
许老太太好像一夜之间又瘦了许多，头发被剃光了，而且还裹着厚厚的医用止血布。
“医生，我奶奶现在情况如何？”许清瑶红着眼眶，问道。
“家属，这次脑梗阻手术中，我们给患者做着病理切片，可以判定之前在患者脑部发现的阴影，确实是脑瘤了。”
医生的话，再次宛若晴天霹雳般炸向许清瑶。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帮一帮许清瑶。
“走吧，我们先送奶奶回病房。”施星洲柔声的劝道。
施星洲也跟着她傻笑了起来。
半小时后，抢救室的灯总算是熄灭了，医生们推着许老太太的病床慢慢走出来。
许清瑶没说话，但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滑落了下来。
她不敢相信，强硬了一辈子的奶奶，到了晚年竟然会落得这种结果。
施星洲知道许清瑶心里不好受，但病情已经确定，他也没办法说些冠冕堂皇的安慰话。
医生摘下口罩，表情格外严肃，“我们这次用机械把老太太脑补的血栓取了出来，虽然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脑梗阻的情况，但是老太太醒后，可能会出现嘴歪、流口水、说不了话、或是动不了等症状，家属你最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哎哟，老太太怎么会……”陈姨听完后，忍不住叹息起来。
施星洲的玩笑话，暂时活跃了下抢救室外的紧张气氛。
许清瑶笑下了，欣然答应了他要吃大餐的要求。
“那我可得好好想下，该请施少爷您吃哪家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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