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表情坚决，露母却不愿意自己遭受过的白眼让他再遭受一次。
“别去了，露娜。”
露母眼神空洞，仿佛已经没有了生的气息。
“妈妈，难道我们现在就只能坐以待毙吗？”
“露娜，是妈妈对不起你。收拾东西，我们走吧。”
露母也想坚强，也想为她遮风挡雨，可她的肩膀太弱小，没办法撑起这个破碎的家。
“不，我不走。”
露娜义正言辞的拒绝，她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从这里搬走了，她又能去哪呢？
去住脏乱差的平民窟？还是去郊区住小房子？
哪一个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能住在这里。
“露娜，听话，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
露母尽量安抚她的情绪，如今这房子保不住了，她已经有了其他的打算。
国内追债的人源源不断，她想把手里还剩的东西变卖了，带着露娜远走高飞。
露娜知道她是在哄骗自己，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心理落差，推了她一把，夺门而出。
“露娜，你要去哪里？”
露母在后面紧追，可她跑得太快，她根本撵不上。
“露娜……露娜……”
她大声地喊着，露娜无动于衷地消失在她的眼前。
孤寂的街道上，露娜一个人游荡。
她双手环胸，头发乱糟糟的，出来得急，她什么都没带。
一旁的汽车飞驰而过，溅起土坑里的积水，她尽量往旁边躲，可还是喷了她一身。
她把气都撒在了汽车司机的头上，对着那辆车破口大骂。
精致的高跟鞋变成了平底鞋，居家裤染上泥，她一身邋遢，自己都嫌弃自己。
不知不觉，露娜竟然走到了阮氏大厦的楼下。
她抬头一看，眼睛一红，她和阮怀之彻底不可能了。
她躲得远远的，默默地看着进出大厦的人。
以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阮怀之坐车从旁边路过，一不小心撇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露娜。
“停车。”
阮怀之不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从车上下来，慢慢向她走近。
露娜无精打采地坐在台阶上，嘴里嘀嘀咕咕地说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惨啊，我做错了什么啊……”
声音带着凄楚，听起来尤为可怜。
修长的腿出现在她的眼前，高定西装和皮鞋，看起来格外眼熟。
露娜抬起头，看到阮怀之的一瞬间，有些惊愕。
他怎么会在这里？随后把头低下，抽身转身就走。
“露娜。”
阮怀之叫住了他。
露娜身体一僵，停住了脚步。
“你也是来嘲笑我的吗？嘲笑我们家破败了，嘲笑我无家可归，嘲笑我狼狈不堪吗？”
她可以接受任何人对她落井下石，可她不能接受阮怀之的嘲讽。
她想在他那里坚持最后一点点的自尊心。
阮怀之冰冷的开口：“不是。”
露娜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对她没有儿女情长，但多少还有一点情分。
露娜家里的事情，他无能为力。
但对于她个人，他不忍心让她流落街头。
露娜哽咽的转过身，和他面对面，二人目光相接，她连最后的一点昨晚都没有了。
她哀求道：“你可不可以帮帮我们家，只要你愿意帮忙，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曾经病娇的人，如果高高在上，她心如刀割，又无可奈何。
阮怀之有一丝动容，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如今低三下四的祈求。
他沉声道：“露娜，不是我不愿意帮你。露家已经没有帮的价值了。”
露家债不抵资，任谁都没有回天之力。
露娜最后一点希望破灭，眼角忍不住湿润：“怀之哥，谢谢你。至少你没说你不帮。”
她的神情一点点的暗淡下去。
二人虽然没有走到一起，但也是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伙伴，阮怀之起了恻隐之心。
看她流落街头，他做不到。
“为什么不回家？”
“我们家被查封了。”
“那你准备去哪里？”
露娜怔愣着：“不知道。”
“走吧，跟我去酒店。”
露娜的眼睛亮了亮，压抑住雀跃的心情。
她战战兢兢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先把你安排到酒店，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露娜乖巧地跟在他身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生怕他反悔。
阮氏旗下的宾馆，阮怀之给她开了一间套房。
“你就安心地住在这里，我和楼下打过招呼了，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
他从包里拿出了一沓现金，放在了桌子上。
“这些钱你先拿着，不够的话再和我说。”
露母心如死灰，她昨天到处碰壁，别说一千万，十万块她都拿不出来。
“我去找人帮忙。”
“什么？”
露母只觉得天旋地转，一瞬间差点栽倒在地。
唯一的庇护之所，都要被别人侵占去了。
警察将通知书交到她手里：“我们只是按规矩办事，三天之内，要么还钱，要么腾退房子。请你们配合。”
说完，他们便都走了。
露娜看着通知单上的文字，一千万……她去哪里凑这么多的钱。
“你怎么才回来？他们、他们愿不愿意帮我们？”
露母一脸愧疚，把她抱在怀里，嚎啕大哭。
露父被判了无期徒刑，露家破败了，她们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我家的房子，为什么要腾退？”
露娜守在露母前面，大声地质问。
“你们怎么又来了？人都被你们抓了，还想怎么样？难道你们想逼死我们吗？”
“有人起诉你们欠债不还，现在要查封你们的住所，请你们腾退。”
“妈妈。”
露娜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扑到了她的怀里。
二人哭够了，随便窝在一个角落里的睡着了。
警察再次登门。
露母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几岁，脸上沟壑纵横，再也不复往日的光鲜亮丽。
“对不起，露娜，是妈妈没用。”
她找不到人帮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的家被别人侵占。
露娜无助地等待家里，却一直没有等到露母的消息。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露母终于回来了。
外面下了雨，把她浑身上下都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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