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少女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我……吃了我妹妹。”
“……”
一时之间，三人之间极为安静。
“你说什么？”齐五以为自己听岔了，看着方折，身体稍稍向江素的位置靠去。
江素则拧着眉头。
她听清了。
盲人不会听错声音。
她听到……方折说……
“我，吃了，我的妹妹。”
红衣修士的语气逐渐平静，可他周遭的气氛却不似他表现出来的一般。
隐隐有灵力在他的周围凝结，空气中的灵气凝成丝线在他的周身游走，红袍向四周鼓起漂浮。
“嗯？”
江素感觉到了这人似乎……在崩溃边缘？
齐五尚不明所以，睁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方折周遭的情况。
青衣少女没有深思其中原由，电光火石之间，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掏出一小方盒。
齐五怔怔的看着她的动作。
这小方木盒中，正是过往时江素最常吃的丹药，静心丸！
她取出丹药，直接转身，抬手上掐住红衣修士的两腮，将丹药猛地胡乱塞进这人的口中。
紧接着抬起他的下巴，狠狠让其闭合嘴巴。
“咽下去！方折！给我吃下去啊！！！”少女怒声喊到。
江素的胸口起起伏伏，此时的她的呼吸也逐渐加快，心脏跳动的飞快，几乎就要从嗓子眼中跳出来。
她紧紧捂住方折的口。
手心和这人的上下唇相接，温热感袭向她的皮肤，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人鼻腔呼出的气息又深长急促，逐渐减缓。
两人离得很近。
江素盘着腿，凑不到这人的面前，双腿别扭的用力强行让自己“增高”。
此刻，齐五亦是心跳加速，焦急和不安之感不知从何处升起，全身的寒毛都骤然竖起，冷汗淋漓。
“这是……化神释放的气息……”
“方折……是化神？”
齐五不可思议的强行抬头，盯着身前的两人。
他几乎被这威压压住，抬不起头。
江素没有回答他。
“方折的气息逐渐恢复，但是……”她的手指掐在这人的脖颈动脉处，“他的脉搏怎么没有变化？！！”
“此处灵气上行连头，糟糕！”
“他的识海！！！”
江素心中猜测的最糟糕的一事发生了。
少女抬手一口咬断自己一节食指，从指尖溢出大量的鲜血。
“吾以吾血补生机，为解天地苦命人，天道慈悲！”言罢。
江素的指尖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将空气中全部的灵气都吸入其中。
她这一次直接将整个溢血的指骨按在方折的两眉之间。
体内的灵气结合周围空气中的灵气，从这人的眉心进入他的识海中。
江素借此将自己的神识随灵力而上，闯入方折的识海。
黑暗之中，凝塑出的少女离开天书的空间，飞向另一处虚空。
这是一片……正在裂开的虚空。
黑暗，幽深，窒息。
绝望……
数不胜数的识海碎片开始崩裂，沙粒从碎片上落下。漂浮在虚空之中，带有颜色的片段，如同梦幻泡影一般在少女的面前一分为二，二分化四，逐渐消失不见。
这是识海崩塌的情况。
“他到底回忆起了什么啊啊啊啊啊。怎么会直接识海崩碎了？！天书中描写的方折是在两年内暴毙而死，我俩这才认识还不到一年啊！”
“灵材灵材……我有……三个？！还差两种！我怎么补五脏庙？！”
少女立于虚空之上，她的神识在识海之中是睁着双眼的。
这也就意味着，江素将成为那个看着方折逝去的人。
识海破碎，神魂消散，肉身留存，当一切生命体征都消失后，纵然是修士，也会腐烂，化为枯骨。
“不行……我得试试，五行不全，也要试，我就不信一点机会也没有！”
“我就不信……”
“我救不了他？！我留不下这个人？！！”
少女操纵自己的一缕神魂离开方折的识海，借此控制着自己另一只手从储物袋中先是取出一瓶蓄灵丹。
她咬住瓶塞，侧脸吐掉，仰头直接叼着瓶子往肚子里灌。
一瓶，两瓶，三瓶。
江素连吃三瓶蓄灵丹。
齐五在一旁看的揪心，蓄灵丹是丹药？！是药三分毒！蓄灵丹吃多了会灵力爆体而亡啊！！！
下一刻，江素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三株灵材，分别是黑水花，青阳树皮，白骨莲。
这些都是她前几日从章云笙那里要来的！
江素也稍稍侧头，耳朵微动。
“你这顿悟时间竟然比我们两个还长，已经过去三天，你是三天零一个时辰。”
那是志得意满，大功告成时的喜悦。来自于每一个炼器之人开创新法后的反应。
“……”
红衣修士盘坐在菩提树下，眼神逐渐清明。
“吃了……小缘？”
“……”
“什么小缘小方？食为天新出的特色菜吗？”齐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侧过头，越过江素的头顶看着方折。
“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不相信！！
“砰——”他撞上一位红衣老人。
声音从耳边传来。
“我……”
他喃喃自语，声音微微颤抖。
“吾成了哈哈哈哈哈哈吾成了，偶啊！修士的偶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前的红衣老叟逐渐化为幻影消失，唯有耳畔依旧隐隐约约的传来那仰天高亢的笑声。
下一刻，他狂奔而出。
“假的……假的……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心魔是我的心魔！我有心魔了！”
“当然是油炸最香了！”
“控制偶的神识，当属大乘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折啊！跟师父学这个吧！炼人做偶才是炼器一道的难得机缘啊！这才是天大的传承！！！这才是千百年来无人能开拓的新术法！”
“怎么样乖徒弟，你父母这下也算是得了永生，吾这炼偶之术也终于化臻境界，连元婴修士都能控制，真是两全其美啊！”
“啧啧啧，让他们把你妹妹炸了，他们连一点反抗的举止都没有，甚至还问悟怎么做好吃。”
“我把……小缘吃了？”
方折突然回过神，眼睫瞬动，迷茫的看着自己的亲生父母。
他们的白袍在微风下轻轻浮动，像是两面白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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