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岗岩制成的桌子也碎裂了。
见实验室其他的东西也是一副一碰就碎的样子。
阿兵只得将其抱在怀里。
马修开口问道：
“伱是谁？”
骷髅头稍稍来了些精神：
“我叫梅耶尔。”
“是以太学会的继承者、死灵法师的先驱、死神大人的忠仆、冥界的老狗……我还有很多很多的称号，多到根本记不清，但我最喜欢老狗这个称呼，你叫我老狗就好！”
说这些话的时候。
梅耶尔的牙齿一颗颗的往外掉，没多久就一颗都不剩了。
好在他的声音都源自于魂火。
即便牙齿掉光了也没有出现说话漏风的情况。
“你现在的状态……”
马修试探道。
梅耶尔本人却很淡定：
“哦，别担心，负能量依赖症……”
“对于死灵法师来说这应该是常识，在高程度负能量环境中呆久了，一旦环境里的负能量比例下降，你的身体就有可能出现崩溃反应，这对于许多死灵生物特别是年迈的死灵生物来说相当常见。”
“我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自从你打开大门的那一刻，我的身体就已经处于崩溃状态了。”
“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事实上，我已永生……”
说这些话的时候。
梅耶尔的颅骨也彻底粉碎。
他的魂火仿佛风中残烛般摇曳了一会儿，似乎随时可能泯灭。
就在马修怀疑他在说大话打算出手援助的时候。
一股极为充沛的生命能量自梅耶尔的魂火中爆发！
紧接着。
魂火外围长出了全新的颅骨。
然后是脖子以及上胸围的骨架。
接着是颈椎和肋骨还有骨盆。
最终是大腿小腿膝关节以及完整的脚掌……
不一会儿。
一名完整的骷髅就出现在了马修面前。
“瞧，这就是永生的力量。”
梅耶尔平淡地说：
“只要环境中拥有我所需要的要素，我就能以任何形态复活过来，换言之，我可以通过死亡来更换自己的种族。”
“如果我死在负能量位面，我就会变成骷髅兵。”
“如果我死在水元素里面，我就会变成水人，其他元素同理。”
“如果我死在神界，呵呵，那可了不得……”
马修有些惊奇地观察着梅耶尔身上的变化。
对方身上流淌着的能量他再熟悉也不过。
那是自然领域与生命领域流淌着的要素。
理论上他们与不死相冲。
可现在。
他们竟如此自然的出现在一具骷髅的身上！
这不禁让马修有些激动。
死神次子麦巴隆看起来是真的做到了一部分的生死协调的！
对方的进度。
可比自己走的远的多了！
“梅耶尔先生，请问您和死神次子麦巴隆是什么关系？”
马修开门见山。
梅耶尔悠然回答：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死神的忠仆，至于你口中的麦巴隆，他是我的学生。”
“我将毕生心血都投入到了这间实验室中——好吧，这或许有些夸大其词，事情的真相是，从不知道哪一天开始实验室就和外界失去了联络，我们也没办法从内部打开通往外界的大门。”
“在漫长的岁月里，所有人都死去了，只有我和另外一个人凭借禁忌的法术存活了下来，一直到死亡仙兰的成功绽放。”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总之我借着一瓣死亡仙兰成为了永生者，然后才熬到了你的到来。”
“按照先前与死神的约定，我将死亡仙兰交给你之后，就能重获自由了。”
“我可以离开这间实验室，做一些自己爱做的事情……”
马修听着觉得有些怪异。
但他还是顺着对方的话问了下去：
“比方说？”
梅耶尔的魂火透露着难言的满意与喜悦：
“我要找个不被人打搅的地方，钓上整整一个世纪的鱼！”
马修沉默不语。
“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带劲的事情吗？”
梅耶尔激动地问：
“那你有没有想过永生对于一个人来说意义是什么呢？”
“对我而言，永生意味着时间对我失去了禁锢之力。”
“我想怎么浪费时间就怎么浪费时间，哪怕在世俗看来我所做的那些事情毫无意义。”
“对于我而言，这就是快乐的源泉。”
“你呢？假如你成了永生者，你会做些什么？”
梅耶尔兴致勃勃地问马修。
马修摇了摇头：
“我还没想过这些。”
梅耶尔很是遗憾地说道：
“时下的环境让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敢奢望永生了吗？”
“看来外面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呀。”
“我就不一样了，被困在实验室里的漫长岁月中，我早已想好了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事。”
“钓鱼只是第一个世纪的消遣。”
“接下来我还干很多有趣的事，尽管我对这些事情已经无比精通了——你可能不知道，这些年被动的窝在实验室里，我早已通过颅内的冥想训练将包括钓鱼在内的所有生活技能都训练到了大宗师级别。”
“你知道什么是大宗师吗？”
马修依旧摇头。
梅耶尔显得有些失望：
“看来手艺人们在这个时代并没有绽放出应有的光彩。”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给我些布料和针线，最好能给我一卷尺子。”
马修想了想。
对方要求的东西几乎都是无害的，便从行囊里顺次取出递给了对方：
“我身上没有太多的布料，针线和尺子倒是有些……”
梅耶尔接过材料评价道：
“很一般的麻布。”
“这些布料平时是用来干嘛的？”
马修耸了耸肩：
“我自己会用来做一点裹尸布。”
梅耶尔“哇哦”了一声：
“真是一点也不令人感到意外的回答。”
说完这句。
他突然甩了一下尺子，虚空冲着马修和阿兵比了一下。
接着他抓着材料的双手突然开始龙飞凤舞地穿针引线起来。
短短半分钟后。
两件散发着淡淡辉光的成衣便出现在了马修眼前。
这两套衣服并没有特别精致。
却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试试？”
“你也试试！”
梅耶尔将两套衣服分别甩给了马修和阿兵，而后自顾自地缝起了第三套。
马修满怀好奇的穿上身去，接着抻了抻腰：
“还挺舒服的……”
他看了一眼阿兵。
换上新衣服的阿兵比之前似乎帅气了一点点！
数据栏上。
……
「提示：你和阿兵穿上了梅耶尔缝制的普通外衣。
你与阿兵获得了以下的属性提升——
魅力+1；
御寒LV2;
防水LV2；
黯蚀抗性+1；」
……
马修的瞳孔剧烈收缩着。
自己给出的材料他心里是很有数的。
之所以用来做裹尸布就是因为它廉价结实！
然而在梅耶尔的巧手之下。
这些材料做出来的衣服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属性！
马修瞬间有点后悔没给丝绸了……
“怎么样？”
“还不错吧？”
梅耶尔笑着做完了第三件衣服：
“如果有更好的材料，我能做出更完美的衣服。”
“事实上，裁缝只是我掌握的诸多生活技能之一。”
“你能想象得到的生活技能，我都有。”
马修顿时心悦诚服：
“这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梅耶尔看上去很是享受：
“我就喜欢听好话。”
“看在你这么顺眼的份上，我会给你三次免费量体裁衣的机会，记得下次带上好点的材料——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裹尸布可配不上你这么英俊的小伙。”
马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他也很奇怪：
“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梅耶尔愣了一下：
“是啊，我应该早点完成任务，然后找个地方去钓鱼的！”
“可能是因为在实验室里待了太久，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交流的生命，忍不住就想炫耀一下吧……”
“咱们言归正传，你去把死亡仙兰收好，如果你不想把七瓣仙兰当场全用掉的话，那么就得连下面的骸骨一起收，死亡仙兰对于生长环境的要求很是苛刻。”
“它必须生长在纯正的负能量环境里，同时还需要非常强大的生命能量的滋养。”
马修望着那具骸骨忍不住问道：
“这是哪位神明的遗骸？”
梅耶尔随意道：
“生命古神。”
“下面的池子里还有生命古神的一点神性，你可以顺便收走，但记得每个月要定期用这点神性去温养死亡仙兰，否则后者有枯萎的风险。”
生命古神的遗骸？
还特么的有神性？
马修只觉得头皮发麻。
“震撼吧？”
梅耶尔笑着说：
“为了培育这株死亡仙兰，在我接手之前，死神大人和他的儿子麦巴隆就已付出了上千年的心血——可能也没有那么久，该死！在实验室里呆久了，我的时间概念早已模糊，总之就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你应该感到幸运，这是真正的长生奇物！”
马修望着玻璃罩子里的那朵奇葩。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不凡。
他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给我？”
“因为是你打开了实验室的大门，把它交给打开大门的人，就是我的使命。”
梅耶尔有些唏嘘的道：
“这是死神大人留给我的最后的任务，我总算不辱使命了。”
“当年我答应他要为他做三件事，如今都已经完成——
培育死亡仙兰是最后一件。
上一件则是成为小麦的老师。
这活我也干的不赖。
虽然小麦最后疯掉了。
但那其实是他自己的问题——
我不是在推卸责任。
小麦是一个很伟大的孩子，他身上很有潜力。
但问题在于。
在任何时代，恋爱脑都是没救的！
是的。
死神次子麦巴隆是个超级天才，在神明还在大地上活跃的那个年代，他有望超越他的父亲，走出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来。
可他总容易被女人拿捏。
我跟他说过很多次，感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他表示理解赞同。
但还是执迷不悟。
天伦宫的女神以戏弄麦巴隆的感情为乐，到了后来，甚至连炼狱的魔鬼和深渊女妖都要来插一脚。
那孩子见一个爱一个，每一个都是矢志不渝。
有段时间整个冥界都变成了大型伦理连续剧的现场。
死神大人对此感到毫无颜面。
在男女之事上，他向来玩的很开，而且从来都是他伤害别人，没有别人伤害他的份。
儿子被这么戏耍。
父亲当然很心痛。
在几次沟通都以吵架无疾而终之后。
为了拯救麦巴隆。
死神大人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自己变成了一位女子，将儿子从那些坏女人的手中勾引了出来！
这一举动固然避免了小麦继续被其他女人欺骗玩弄。
却也为他后来的发疯埋下了精神上的伏笔。
纸毕竟包不住火。
终于有一天。
小麦得知了真相。
当他意识到自己疯狂爱上的那个女人竟然是父亲变成的后。
他整个人就崩溃掉了。
之后他就一直显得有些神神叨叨。
在后来发了疯也很正常。
我曾在私下里开导过他，但他表示自己无法解开心结。
哎。
我能理解。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曾经对自己的父亲发过情的……”
听到这里。
马修用力地挠挠挠发麻的头皮。
饶是见多识广如他也觉得背后发凉：
“这在神明之中也很炸裂……”
梅耶尔深以为然：
“是啊。”
“就连死神大人自己也后悔了，一直到陨落的那一刻祂仍心怀愧疚……”
“小麦也蛮可怜的。”
“如果可以的话，请留一瓣死亡仙兰给他吧，虽然他未必用得上……”
马修心中一动：
“您在这间实验室里也能得知死神和其他人的动向吗？”
梅耶尔点了点头：
“我好歹是以太学会的继承人，虽然死灵法师和预言领域的法术多少有些犯冲，但世界大事还是能占卜出来的。”
“不过那是在服用那一瓣死亡仙兰之前的事情了。”
“自那以后，我成为了永生者，却也失去了身为法师的所有能力。”
马修微微一怔。
但见梅耶尔指着那株美丽的兰花道：
“这就是通过服用死亡仙兰成为永生者的唯一弊端了。”
“它会消解掉你体内所有的超凡之力。”
“你将失去所有的战斗职业以及相关能力。”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只想钓鱼了吧？”
“我曾是个卓绝的法师。”
“但现在不是了……”
他的声音微微透出了一丝落寞。
“原来如此……”
马修恍然点头。
“所以对于一部分的人来说，死亡仙兰不是什么奇物，而是真正的毒药！”
梅耶尔语气沧桑的感慨说：
“如果你所仇视的人实力强大无比，你可以骗着他服下一瓣死亡仙兰，这样一来，他虽然获得了永生，但在你有限的生命里，他将永远地成为你的玩物了。”
马修又是一愣。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梅耶尔。
后者坦然道：
“没错。”
“我就是被骗着服下死亡仙兰的。”
“骗我的那个人现在已经被挫骨扬灰了，但我仍然觉得不解恨，毕竟在他活着的那些岁月里，我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啊……”
马修沉默不语。
倒是梅耶尔的情绪调整得很快：
“算了，能成为永生者怎么说也都是赚了。”
“卡梅拉要塞当初有那么多人，可不是只有我活到了现在？”
“活着才有意义啊！”
马修微微抬头：
“等等。”
“您刚刚管这个地方叫什么？”
梅耶尔很自然地回答说：
“卡梅拉要塞。”
“这间实验室只是卡梅拉要塞的一部分，是以太学会遗留下来的资产。”
“怎么了？”
……
(本章完)
阿兵立刻把骷髅头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结果下一秒。
然而不知是不是阿兵在这个过程中碰到了什么。
没多久马修就听到了哗啦一声的散架声。
骷髅的身躯变成了一地的骨粉。
“算了，你把我放桌子上吧——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一直抱着我也行。”
骷髅叹了一口气。
他的魂火中透露出一丝低落的情绪。
他回头看了一眼。
密室的大门上的确有一层几不可查的结界，正是这层结界将海水阻拦在外，令实验室内自成空间。
这座实验室很大。
只有寥寥几根骨头看上去还能使用。
阿兵抱着骷髅头，有些不知所措。
这很不寻常。
阿兵走过去将骷髅头拾起，试图将其放在原先的骨架上。
与此同时，他也观察到，整座实验室内的环境和外头浸泡在海底的墓穴截然不同。
这里是干燥的、存在空气的以及被负能量所笼罩的。
而是冷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骷髅头。
马修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的能量波动。
这意味着对方身上没有一丝丝的超凡之力。
马修光是用肉眼就能判断出内部和下面几层还有更多的探索空间。
不过他没有着急行动。
……
“阿兵，你去扶他一下。”
马修谨慎地给出了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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