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冷冷一哼道：“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老夫早已不问世事，若不是因为孙儿惨死，我宁可守着山林湖泽，也不想管这些糟心的事情！”
“你！”秦阙没想到沈默竟然拒绝，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对方。
沈默盯着他的脸，又想到刚刚的徐鹤，口中鄙夷道：“秦砚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猪，给刚刚那小子提鞋都不配！”
说完起身下楼去了。
秦阙突然被骂蒙圈了，等沈默走了老远他才回过神来，顿时暴跳如雷道：“老棺材板儿，等着吧，迟早让你绝户！”
说完冷哼一声下楼去了。
徐鹤在回去的路上，很快就遇到了周弼、李彝和贺宇、李满柱等人。
他们身后带着一百来号人，吓得大街上百姓纷纷躲闪，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见到徐鹤在亲卫的护送下，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周弼松了一口气迎上前来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们都担心坏了！”
李彝道：“大人，谈得如何？”
徐鹤叹了口气道：“以后大家背后都要长眼睛了，留神吧！”
听到这话，知道内情的全都神情一肃。
徐鹤道：“沈家想拉拢我，让我做他家的女婿！”
“都干死他家两个孙子了，这老头还要你做他女婿？”周弼满脸不可思议！
徐鹤苦笑一声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貌若潘安，但沈老头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啥？”
“为了蜀王！”
“蜀王？”李彝惊声，紧接着他压低声音道，“这跟蜀王什么事？”
周弼冷着脸道：“这有什么难猜，还不就是看咱们大人跟蜀王来往甚密，所以想借着大人这层关系，押宝蜀王！”
李彝刚来没多久，虽然听说过状元公被皇帝钦点，陪蜀王读书。
但他还真没想过这一茬。
……
晚·遵化最大的有朋客栈上房内。
沈默在下人的伺候下洗完了脚方才走到桌边，朝棋盘上落下一子。
刚刚落下，沈默就道：“徐鹤拒绝后，秦阙那个蠢货竟然真的走出来大放厥词，果然跟你猜的一样啊！”
对面那人落子飞快：“他这是在找死，秦家一月内必会离开内阁！”
沈默点了点头：“我入京本就惹眼，徐鹤又是奉旨出来练兵，咱们双方身边全都是眼线！他这时候跳出来，估计明早，他今天在青云楼说的话，皇帝就知道了！到时候秦砚必受其累，离开内阁！”
“他是代替齐王来招揽我们，一是想要您和父亲手里的银子；二是想要咱们沈家手里东南官员的人脉！”
原来，坐在沈默对面的正是沈翰的嫡子、沈默的嫡孙，此时应该在山西贩卖皮货的沈瑄。
沈瑄冷笑道：“齐王这个人，定力不足，而且处处学皇帝，又处处学不像，徒惹人笑，秦砚也是被绑在他车上下不来了，如今只能陪着他一路走到底！”
沈默摇了摇头：“立储的事，齐王未必没有机会！只要皇帝能撑得住，那他没戏；但皇帝要撑不住，他说不定能捡一漏儿！你不要掉以轻心，跟齐王接触要小心，但该上的礼物不仅不能少，还要增加！”
“还是爷爷想得周全！”
“怎么样？”沈默看着坐在对面的孙子，“要不要去跟昔日的好友打个招呼？”
沈瑄摇了摇头：“徐鹤毕竟杀了大哥和三弟，与我们沈家又不是同路人，咱们注定是死仇了，见或者不见，已经没了意义！”
“接下来，就是针对他的腥风血雨，这时间见他，倒显得我虚伪了！”
沈默叹了一口气道：“他本来是比王良臣更适合做我们沈家女婿的人！沈王氏真是坏我沈家好事！还有他那个混账儿子！”
秦阙得意道：“我爹当然不知道，他老糊涂了，做事畏畏缩缩！”
“怎么样？沈阁老，考虑得如何？要不明日我们赶回北京，我做个中人，你们双方见一面？”
徐鹤转身准备下楼，谁知这时守着楼梯的两名沈家下人抽出刀来虎视眈眈看着他！
沈默坐在席间面色终于不再从容，他冷峻而又老朽的脸上露出一丝愠怒道：“亮声，你今日下得楼去，来日就是不死不休了！”
徐鹤用手拨开两把拦着的刀，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只见从一个包间中，一名锦衣中年人哈哈大笑走了出来。
他一屁股坐在沈默的对面，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道：“沈阁老，怎么样？我早说过徐鹤此人油盐不进，不是个能说动的主儿！哈哈哈哈！”
沈默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对方道：“秦阙，今天你来这，不是你爹的意思吧？”
“我在意的东西，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将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故弄玄虚！
徐鹤最讨厌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话！
看着楼下徐鹤上马远去的背影，沈默脸色愈发难看。
就在这时，楼中突发有人长笑。
说到这，他朝楼下喊道：“刑虎！去把今日青云楼的帐结了！”
听到楼下传来“是”的一声，徐鹤起身拱手道：“老大人，江湖路远，恕不相陪了！”
他看着沈默道：“老大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我成为你们沈家的人？”
沈默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笑：“年轻人，你很有学识、很有才华、品貌也十分端正，但这些都不是我在意的！”
“沈家的女婿，我之前不想做，现在我已成婚，那就更不可能去做！”
“更何况，虽然我跟沈家结仇，但您那个孙女，一个与我未曾谋面的女孩却是无辜的！”
“我不会把她娶过门来，然后任她孤老、凋敝、身死！”
他神色转冷道：“沈老大人，我今日赴约，那是因为一直没有陪你钓鱼，心中有愧！”
“却并不是因为沈琼害我不成被我反杀之事！”
看着对方热切的眼神，说实话，徐鹤也有些动心了。
毕竟自己杀了对方两个孙子，虽然这两人该死，但毕竟那是沈家的骨血，两条人命呐。
看着对方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的样子，徐鹤真的不忍心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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