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四 入宅取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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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彪原想再劝劝韩大胆儿,至少也也跟梅本事先知会一声,可话还没出口,陈飞扬初生之犊不畏虎,已经跑过去伸手砸门了!

    “咚咚咚!”一通砸门,铁门上的小窗户打开,露出个男人的的脸,花白头发,刀条子脸,看样子有五十来岁的年纪,张口便和喝道:

    “拍嘛拍!清明都过了!”

    说着伸手往大门边上一指道:

    “没瞧见有门铃吗?”

    陈飞扬这个气,心说,你当我这拍坟呢?刚要张嘴呛声,一只手摁在他肩上,却是韩大胆儿。

    只听韩大胆儿道:

    “我是警察总厅的,厅长专门派我来和黄先生谈谈,有关屠兽场明年的事儿!”

    那男人从小窗户往外看,对韩大胆儿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道:

    “您了稍等!”

    说完关上小窗,不多时,黄宅大门洞开,刚才那个花白头发的男人,穿着一件青灰色大褂,一看就是宅邸的管家。引着韩大胆儿几人走进大宅。

    几人往里走,陈飞扬不明白韩大胆儿刚才说的是嘛意思,但一旁的张彪和范统却心里都清楚,自从警察厅重新接管屠兽场,任命黄潇为场主之后,屠兽场就成了总厅的财库。

    韩大胆儿的意思明显是说,厅长委派自己来,是和黄潇谈屠兽场明年增加抽成的事儿。韩大胆儿这么说,是为了让黄潇放下戒心,而且要不恐怕连门都进不来。

    走进二层洋楼的大门,来到一楼大厅,由于所有窗户都挂着厚厚的丝绒窗帘,所以室内灯火通明,显得格外明亮。

    洋楼内装潢豪华,全是紫檀的仿古家具,和各种古玩器物,但可不像王维汉的宅邸,中西结合却有格调又古朴典雅,反而显得和洋楼哥特式外观格格不入,有种暴发户的土气感。

    这时,从楼梯上走下一个穿褐色丝绸麻瓜,内套黑色大褂的中年人。这人面容消瘦枯槁,神情憔悴,双眼微睁,可流露出的眼神却异常锐利,犹如刀锋利刃。正是之前在第二案发现场,一闪而过的屠兽场主“黄潇”!

    黄潇拄着拐棍儿,弓着背走下楼,步履略显蹒跚。见韩大胆儿几人站在大厅,便请众人就座。

    黄潇开门见山地地道:

    “我想几位并不是常厅长派来的吧!”

    韩大胆儿道:

    “黄先生何出此言?”

    黄潇道:

    “来屠兽场的事儿,厅长都会拍总厅总务科的科长来谈,而且每次都是穿便装来,一个人来,从没有穿着警服来过!

    再说,屠兽场那点事儿,还需要劳动津门神探韩爷亲自出马么?”

    “黄先生好眼力!一眼就认出韩某了!其实今天登门,是有件事儿想请您了协助!”

    韩大胆儿从一旁陈飞扬手里,拿过一个包裹,打开放在桌上,里面赫然是他带来的两样证物,一个是九指半所用的短刀,另一个就是那个抽血用的玻璃罐子。

    黄潇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可韩大胆儿去见他瞳孔瞬间有谢收缩,这是惊诧的一种本能表现,但是却很难被一般人察觉到。和案件五官的一般人看到这两样东西,至少会出现些费解的神情,尤其是对着带针头软管的玻璃罐子,更会觉得奇怪。

    可黄潇却表现得神态自若,这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加上他眼神瞬间的惊诧,明显是故作镇定。韩大胆儿心知,自己的判断没错!

    从打开包裹到展示证物,到黄潇扫了一眼,只是一瞬间的事儿。此时,黄潇故意做出有些费解的神情,问道:

    “韩爷这是嘛意思?”

    韩大胆儿道:

    “昨天晚上发生了个杀人未遂的案子,有个叫冯广的人,昨晚上遇袭,有人要杀他,结果正好叫我撞见,想杀他那个人让我逮住了,这些是从那个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这和黄某有嘛关系呢?”

    “我们怀疑这个凶徒,就是天津卫最近连环剖腹杀人的凶犯!昨天晚上连夜审讯,结果这小子全撂了,他言之凿凿说,是黄先生您指使他干的,还给他一大笔钱!”

    黄潇微微一笑,说道:

    “我敬重您了捕盗缉凶,保一方百姓平安,是天津卫有名的神探,您了也该知道,我手底下的屠兽场是块肥肉,不少人都盯着呢!

    再说,我黄某人在江湖上打滚这么久,肯定有不少结仇的对头,您了不会因为逮人几句话,就信了别人的诬陷吧?

    不提我跟常厅长的交情,就算在天津卫军政界,我也算点头脸,怎么可能会去干那种事儿!

    而且不是我黄某狂言,真要弄死个人,我有的是办法,当街开膛杀人,我犯得上么?”

    黄潇这话说得虽然语气平和,好像是申诉辩驳,但却明摆语带威胁,话里软中带硬!

    韩大胆儿道:

    “九指半您听吗?”

    “什么八指半,九指半的,我不认识这个人!”

    韩大胆儿道:

    “我没说九指半是个人吧?”

    黄潇微微一愣,接着便面露不屑地道:

    “您了刚才说有人诬陷我,又说什么九指半,我当然认为这是个人的诨号!”

    韩大胆儿微微一笑,说道:

    “行凶这个人,诨号的确叫九指半,还是个开医馆的,据他交代他开医馆的出资人就是您,他也算是您的手下!”

    黄潇回忆了一下,这才道:

    “哦,有点印象,嗨!我是个生意人,不是开善堂的,非亲非故怎么会给别人出资开医馆,这个什么……什么九指半,好像是我账房的刘先生的亲戚,开医馆的钱,是刘先生朝我借的,我这是放债赚钱,顶多算是账主子,这家伙,哪儿就算我的人了!”

    韩大胆儿道:

    “正所谓贼咬一口,入肉三分,我这次来也是受厅长所托,希望能证明您清白,还您一个公道!

    这个九指半说是您的公子得了重病,但血型特殊,所以才需要找同一血型的人换血,这才指使他连伤几命!”

    黄潇道:

    “什么重病,我儿子早就出国留洋了!”

    韩大胆儿道:

    “所以,这个九指半的话,一听就是瞎话,我们来就是走个过场,随便看看回去能交差就得!就凭您和厅长的关系,不会让我们难做吧?您要不信,可以打电话去总厅,亲自问问厅长!”

    黄潇略一沉吟,便对那个穿灰布大褂,花白头发的管家道:

    “带这几位在一楼前后转转……”

    接着又对韩大胆儿等人说道:

    “楼上有家里女眷,不太方便,您们在一楼随便看看吧!”

    韩大胆儿点头道谢,起身跟着管家一起在一楼各处,走马观花的地看看。身后的张彪却从带来的医用皮箱里,取出一大瓶液体药剂,双手背在背后,边走边往所到之处轻声喷洒。

    韩大胆儿则不停提问,吸引管家注意,让他留意不到张彪的动作。

    这时,黄潇觉得不放心,果然回到二楼,给总厅挂电话。

    可韩大胆儿既然敢这么说,就一定早想好了。厅长最近有事儿忙,所以不怎么回总厅,就算去也是下午。黄潇这把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文书也得告诉他厅长不在。

    这一句厅长不在,反而更会让黄潇对韩大胆儿的话深信不疑。天津卫最近连环剖腹案已经惊动了南京政府,这事儿闹得不小,现在既然有人咬到黄潇头上,按照常厅长的性格,一定会尽快撇清关系,原本人在厅里,也会推说不在。说不定紧接着,屠兽场的管理权也得易手。

    果不其然,电话打过去之后,厅里的文书说厅长不在。黄潇的心顿时就一沉,但他很快稳了稳心神,因为他料想韩大胆儿也找不到什么证据,无凭无据,但靠九指半一张嘴,也不能让人信服。大不了花钱找人,让人在里面把九指半灭口,那到时候就死无对证了。

    可黄潇却不知道,韩大胆儿其实是在诈他,九指半这时候早就饮恨西北了!

    黄潇镇定心神,装作波澜不惊稳如泰山的样子,回到一楼,见韩大胆儿他们还没回来,但地上似乎有些水湿痕迹,星星点点像是被水喷过。

    他顺着这些喷洒痕迹,一路找到走廊尽头的一间秘密小室,却韩大胆儿等几个警察和管家,全都站在这七八平米的小室内。小室的门非常隐蔽,却不知道韩大胆儿是怎么发现的。

    小室里没有窗户,但却没有开灯,韩大胆儿几人站在小室内,全都望着地板,见黄潇来了才一起抬头看着他!

    此时小室内地板和墙壁上,赫然是许多发出荧光的光点,荧光灿灿甚为诡异!

    韩大胆儿道:

    “我想黄先生一定不知道什么是发光氨吧?”

    黄潇大惑不解,显得有些茫然。

    韩大胆儿解释道:

    “发光氨是一种上个世纪就被合成出来的化学制剂,前几年有化学家发现,发光氨这种化合物有一个奇妙的特性,当它被氧化时能发出蓝光。所以不久后,就有人想到利用这种特性去检测血迹。

    血液中含有血红蛋白,血红蛋白含有铁,而铁能催化过氧化氢的分解,让过氧化氢变成水和单氧,单氧再氧化就能让这种化合物发光。

    不过和你说这些估计你也听不懂!

    你只需要知道一点,就是不管你再怎么清洗,沾过人血的地方,喷上这个东西,就会留下发光痕迹!”

    黄潇强作镇定道:

    “不过是些血迹,这里距离厨房这么近,猪牛羊的都有可能!”

    韩大胆儿道:

    “没错!不过这小室清洗得再干净,也难免在缝隙留下些血迹……”

    说着他举起一根棉签,把棉签上粘着的不少褐色粉末给黄潇看。接着道:

    “这些血迹残留,应该够验出血型了!卢俊的血和你儿子一样,是罕见的Rh阴性血,全天津卫也没几个,而且这么多发光点,可不是一星半点血迹,这血迹的主人绝对已经毙命了!

    只要验出小室里和玻璃罐子里有一样的血迹残留,这就是给你定罪的关键证据!

    况且还有这个……”

    说着韩大胆儿一闪开,身后小室的桌上,放着一些盆碗,每一个盆碗里全都是一片的荧光!他用镊子镊起极微小的一块发着荧光的干瘪组织,然后说道:

    “我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小块残留的人类肝脏,这就是卢俊的肝脏,你把肝脏打碎了,给你儿子食用,用来缓解他的卟啉症!”

    黄潇一听韩大胆儿竟然说出卟啉症,心中一惊。他虽然念过书,但是却不懂什么化学,可听韩大胆儿言之凿凿,不知道韩大胆儿是诈他,还是的确可以检验出证据。

    他正要开口辩驳几句,谁知就在这时,黄宅的大院门发出“轰”的一声巨响,一辆疯狂驶来的汽车,竟然直接将黄宅的给大门撞开了!

    张彪这话表面听着硬气,实则有是怂人壮胆,耗子尾巴上的疖子,没多大能水!

    范统拿着纸去找茅房,韩大胆儿几人又等了一会儿却始终不见他回来。韩大胆儿心知这小子是怕了,所以溜号找地儿猫着去了。也不再等他,便和其他人又交代了一遍,几人便朝黄宅走去。

    “你要不敢去,就在这等我!你俩呢?”

    说着看向李环和陈飞杨。

    李环道:

    “师父!您了去哪我去哪,您了干嘛我干嘛!”

    张彪表情有点尴尬,忙道:

    “我也去,我有嘛可怕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张彪照梅若鸿所说,把使用方法转述韩大胆儿。

    韩大胆儿对张彪、李环和陈飞扬说道:

    “一会儿进去,尽量少说话,所有事都按我教你们的说!”

    “我去!”

    陈飞扬道:

    “韩头儿!咱去黄潇的宅子,是不是得跟科长请示一下,最好能有厅长批准,您了也知道,每年总厅在屠兽场抽成……”

    “没那个功夫!等厅长批示完,黄花菜都凉了!”韩大胆儿声音鉴定,语气斩钉截铁。

    “辛苦了!她说怎么用了么?”

    韩大胆儿问道。

    李环用手朝着黄宅一指,张彪这才想起,这被古树掩映的大宅,正是屠兽场的场主黄潇的宅邸。张彪不知前事,只是猜测之前的凶案和黄潇有关,便出言询问。李环这才简略把韩大胆儿的推测跟他讲了。

    张彪长得扎须虬髯,看着很健硕,实际上却有点外强中干,胆子并不大,听说要去抓黄潇,心里就开始嘀咕。他毕竟在总厅混了这么长时间,懂得一些生存之道。而且又不像李环那么冲动暴躁,凡事总是能多个心眼儿,心知黄潇可不是好惹的。

    于是便道:

    张彪刚到所以有些不解,便问道:

    “进去?进哪去?”

    张彪在离着黄宅不远的地方把自行车停下,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地朝四周张望。见韩大胆儿站在马路对面朝他招手,便拎着医用皮箱快步穿过马路,跟他会合。

    “东西拿到了,梅小姐配制药剂花了不少时间!”

    张彪气喘吁吁地道。看样子他是一路骑车狂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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