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二 破腹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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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群人刨完一个坑却并不埋棺,而是把土填上,在围着树边另一处,又刨了个坑。抛完之后,围着坑看了很久,还是没埋,又把土填上,接着刨坑。

    一连刨了三四个坑,直到最后,才将棺材草草埋下,可埋完既不立碑,也不起坟包,只是用锹将土地拍实之后,人就都走了。这些人虽然穿着孝服,却不见丝毫悲伤,好像埋的并非亲人尸骸,而只是一件不相关的死物而已。

    说到这大家估计也都猜到了,这些所谓的送殡埋棺的人,其实都是三阳教余孽。他们手里没有线索,可韩大胆儿手里有,所以他们干脆学聪明的,与其和韩大胆儿争夺线索,不如等他找到线索,再坐收渔利。

    平常韩大胆儿外出或是去王维汉家,或是去梅若鸿家,都会绕几圈路,把尾巴甩掉。今天他去叶灵家的时候,也绕了路,但是赶巧了,和顺里后面这片坟地里,有个义庄,正好是三阳教的一处秘密分坛。

    韩大胆儿在枯树下溜达的时候,就被三阳教的人发现,所以转过天才抬了口棺材,装模装样的来此挖掘,想看看有什么发现。不过挖了几个坑,由于树下根须纵横,废了很大力气,最后只找到一些石人俑残片,却再无收获。于是便将事先准备的空管草草掩埋了事。

    虽然只发现了石人俑残片,可对于三阳教余孽来说依旧欣喜若狂。因为他们明白,韩大胆儿已经破解了古器中的讯息,正在寻找无终国的线索,所以只要跟着他来个黄雀在后,必然会有收获。

    咱们话分两头,放下三阳教余孽不表,之说这晚韩大胆儿在树下挖掘之后,骑着车往家走。

    一路上他心想,原以为这星图所示的标记点,也学能找到什么线索,可到头来,只有个破烂的石人俑,就算真有其他标记,想来也是,古人留下的标记,历经千年恐怕也早已消失殆尽。

    就算有扇通往无终国的大门,恐怕也早就淹没在沧桑巨变之中了。何况附近都是坟茔,若真有什么标记,难保不会被人挖出来。这石人俑还是靠着古树生长,才得以部分保留。

    韩大胆儿原想在去另一处标记点看看,但天色已晚,中午就顾得上吃晌饭,晚上又刨土挖树忙活了一阵,肚子里已经开始打鼓了。

    他骑着车绕了一圈,想起在南门外买馄饨的大老李,忽然很像去喝完混沌吃套煎饼。想到馄饨煎饼,忽然想起上次吃馄饨的时候,还有小舅舅朱天飞,心中不免一阵伤感。

    韩大胆儿骑车从西门经过,想要从西马路绕道南马路上,往前就是南门外,大老李的馄饨摊子就支在那。

    这时不知是什么缘故,远处忽然起了一层雾气。照理说这正是春夏之交,天津卫气候干燥,这个季节很少起雾。

    韩大胆儿只觉越往前骑,雾气越重。好像一股浓雾正从面前,向自己身后飘去。转身间,自己已经置身于薄雾之中。

    这时,他忽然闻见一股腥臭!

    西门里大街至南马路,清朝年间这里是为老城里向城外排泄污水的水沟。1901年旧城拆除后,水沟被填平修成街道,故以“大水沟”为名。

    虽然城里的水沟填平了,但是城外南马路上还是有条很窄的臭河,因为是死水又不流通,平时还总有人往坑里倒脏土,所以一到夏季就发出一股恶臭。

    起初韩大胆儿以为是那条臭河返味儿,但离着南马路臭河还有段距离,而且仔细分辨,这气味儿在薄雾中飘散,但却并不是臭河的恶臭,反而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韩大胆儿警觉性颇高,立即停下车,顺着这股腥味儿找去。在西马路靠近西门的一条胡同中,这股血腥味儿尤其浓烈。

    夜深人静,这胡同空荡荡的,白色的薄雾笼罩在胡同中,越往上看着越是迷蒙不清,而韩大胆儿越往前走,那血腥气息也愈发浓烈。

    韩大胆儿打起手电,手电光穿透薄雾,在白色雾气中显得越发光亮,忽然手电光所及之处的地面上,倒着个影人,一动不动!

    一股股浓烈的血腥气,也随着雾气飘散,似乎这人影周围的雾气也被染成了血红色。

    走近一看,赫然见一个女人的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双目圆睁,已然死去多时,眼球已经在逐渐干涸。

    这女尸身上衣衫尽去,赤裸着身体。尸首旁边凌乱地丢弃着女人的衣服鞋袜!

    更可怖的是,这女尸满身血污,其尸身从其胸腔,直至小腹竟然被划开了一条深深的刀口,尸首脏器外流满地鲜血,而胸腔中的心脏却已经不知所踪!

    尸身旁边的墙上,赫然画着一个殷红而巨大的古怪符咒!

    不远处有人见了也觉得奇怪,别人家白事埋棺材,都是找块开阔平整的地方,哪有人挨着大树埋棺的。可奇怪归奇怪,人家办白事,愿意怎么埋人是人家的事儿,也没什么人愿意管这个闲事儿。

    虽然也有好事的上前攀谈,但一看这几个穿孝服的,个个孔武有力,看人横眉立目眼露凶光,到嘴边的话也就不敢再问了。

    韩大胆儿蹲在地上,用短刀不断破开一些土层和根须,但绕着树找了一圈,却没什么发现。想来那石人俑恐怕埋得颇深,若不用锹镐之类的器具深挖,恐怕难以寻得。

    正在灰心之际,脚下忽然踢中一个硬物,险些将韩大胆儿绊倒,幸好他身法灵活,一个跃步身子已然站定。回头用手电照去,却见一块乱石突出地面。走过去仔细一照,赫然发现乱石上坑洼斑驳,却有雕凿痕迹。

    他用刀深挖几下,见顽石上依稀雕刻的人的眉目五官,竟然是个石人俑的头。只不过雕刻简洁,只有个人的轮廓,全不像现代雕塑那样栩栩如生,更像是古代先民的石雕产物。

    附近不远就是和顺里,有不少百姓居住,韩大胆儿在这挖掘,要是惊动了百姓,说不定会把他当成盗墓的土贼。既然也找不到什么其他线索,就干脆作罢,只把石人俑上的仙箓,记录在随身的本子上,然后拍了拍满身灰土,离开了这片坟地。

    谁知韩大胆儿刚离开不久,就有几个人从远处坟包后绕过来,靠近这棵古树四处踅么,最后将韩大胆儿发现的石人俑的头和手,放进一个布袋里,然后抱着布袋,一阵快步消失在夜色之中。

    转天一早,此地来了一群抬棺埋尸的送葬队伍,这送葬队伍极为简单,一无孝子,二无孝妇,只是一些穿着孝服的人,挥锹抡镐在大树周围刨坑,旁边放着一口黑漆大棺。

    他定睛观瞧,只见身在高出,脚下足有三丈,黑夜间望向四周,一片浩渺,只有远处海河对岸灯火闪烁星汉灿烂!树下满眼孤坟,荒草衰烟,显得凄冷孤寂。

    想来那三件古器所记载的位置,至少有两千年以上,沧海桑田,变化万千,光凭着一棵古树,有哪里能找到古人留下的任何线索呢!

    韩大胆儿正要纵身下树,手掌抚摸树身之时,却觉得两条枝杈交错生长,枝杈中去裹着一块坚硬的物事。打着手电仔细观瞧,原来是一块石头,被两条交错的枝杈缠住,已经完全被缝在枝杈之间,不能移动分毫。

    韩大胆儿又挖了几下,见土层中只有石人俑的头,群并无身体。人俑头上一些裂隙,仔细观察也是仙箓,若不是韩大胆儿目光锐利,又见过仙箓,恐怕见了这只有依稀五官的石人俑,也会以为只是块普通顽石而已。

    韩大胆儿在古树周围,又挖了半天,但手里只有短刀又无工具,挖来挖去也只是一些粗大树根而已,或是蚂蚁窝田鼠洞仅此而已。

    想来这古树在生长之初,树下可能埋着一尊石人俑,由于大树不断生长,枝杈的生长力量,将断裂的石人俑手臂带出土层,并且历经千百年,被枝杈缠绕在了树身中间。

    想到此处,他立即纵身下树,然后绕着树观察脚下根须。只见树根在土层之中,有逐渐拔起之势。树根在地下蔓延将树根四周的徒弟顶起,围绕树根之处呈斜坡状,还有些粗大的根须拱起,已经顶破土层。

    这棵古树高五丈有余,枝杈犹如鬼爪,向四周延伸形似伞盖,想必树未枯死之前,枝杈定然遮天蔽日。

    他一手提着手电,在树身一踏,身子腾空而起,朝着高处飞去。在半空抓住一根树枝,再次借力,让身子又在拔高数尺,直到身子跃上一根粗大的树枝,才止住身形。再往上靠近树冠处,枝杈越发繁茂,不能攀爬跳跃,再往上必然会被枝杈卡主。

    在细看这块顽石,竟然有被雕凿过的痕迹,一段似有五指成团,好像是石人俑的一只手。

    韩大胆儿抽出红缨短刀,在交错的枝杈上用力连砍三刀,只听“卡啦”一声响,枝杈断裂,里面的顽石也掉落出来。他伸手接住,仔细端详,见这果然是石人俑的一只手,只不过个头很小,推测这石人俑恐怕也不大,最多只有三尺不到。

    这石人俑的手臂上的确刻着不少仙箓,虽然韩大胆儿看不懂这所谓仙箓是什么意思,但是从其外观和形状上看,确实和古器上的一般无二。只是若放在旁人眼中,恐怕也只会以为这时顽石裂隙而已。

    手电光下,两条枝杈粗如人臂,盘桓交错,仅仅挤压这一块顽石。因为树身千年生长,顽石受到不断挤压,已经有些变形开裂。但是凭韩大胆儿的手劲儿,却依旧无法从枝杈间将石头拔出。

    石头表面经过风雨侵蚀千年磨砺,已经满是坑洼,但手电光一晃,韩大胆儿忽然觉得这顽石上有条裂痕是如此熟悉,好像是古器上刻着的那些“仙箓”!

    韩大胆儿天生不信鬼神,龙潭虎穴都敢独闯,上学时跟人打赌,还在坟地里睡过觉,眼前这片坟地自然也不在话下。

    他打着手电,在坟地里来回来去走了一遍,除了大大小小的坟包之外,也没见有什么异乎寻常之处。只有一株枯树,虽然枝已经枯萎,却仍旧显得十分粗壮,能有三四个人合抱粗细,看样子少说也有千把年树龄。

    韩大胆儿绕着大树自己观察,站在树下抬头仰望,见心宿二星光闪烁,熠熠生辉,仿佛在和这株古树交相呼应,犹如天人一线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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