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 落魄

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最新网址:www.umixs.info

    两个小妾跑了一个卖了一个,天宝班赎出来的妓女秋月更绝,来了个卷包烩,把剩下的金银细软全都卷跑了。他老婆终日以泪洗面,更担心没准哪天,自己也让这个挨千刀的换了现大洋,就收拾包袱,带着孩子躲回了娘家。临走除了自己攒的体己钱,连同北门外小院的房契都带走了。

    老时年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狗少老婆娘家也是高门大户,家里人口又多,回了娘家时间一久定要遭人白眼,手里要没俩钱儿,早晚也是被人挤兑死。

    狗少连小院也没了,只能住在小西关的三间破防里,这回算是财神爷甩袖子——崩子儿没有了,洋电车出轨——没辙了。这人呐,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有钱孙猴子没钱猴孙子,之前那些狐朋狗友都和躲瘟神赛的躲着他。

    刚开始的时候,狗少还是人倒架子不倒,还成天自己给自己吃宽心丸呢,说什么,人有高低起落,运有三衰六旺,时运一到,咱照样能三九天穿单褂“抖起来”!可时间一久吃了上顿没下顿,饿的时候可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人也只有饿的时候才最清醒,能看清了现实,再豁得出去了,就什么都无所谓了。狗少是一没手艺二没力气,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只能成天到处打游飞,这打游飞是天津的土话,就是游手好闲到处蹭吃蹭喝,可成了名副其实的天津卫狗烂儿。这狗烂儿在天津土语里就是下三烂小混混的意思。

    时间久了狗少脸皮是越来越厚,正所谓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他没事就跑到周二爷家里,找姐姐软磨硬泡伸手要钱。周二爷顶不待见这个货,烦透了他这手儿,所以只要见了面就是一顿数落。

    这位狗少也是个老太太的尿盆挨呲儿的货,可但凡这种没皮没脸的人,甭管多难听的话都绝不往心里去。时间久了周二爷也是没辙,毕竟是媳妇娘家舅爷,再怎么看不上,但看在二奶奶面儿上,也不能真动手儿打出去,只能是远远见他来了就赶紧关大门不让进。

    这狗少也够贼的,每次都是挑周二爷不在家时候来,来了就朝姐姐伸手。周二奶奶开始的时候心疼兄弟,还总是五块十块的给,那时候还是银元本币,通货膨胀没那么厉害,也尚未发行“法币”替代银元,更没有糊弄人的“金圆券”。一块钱能买一袋白面,够一家子半个月口粮了。

    后来时间一久,二奶奶也开始不待见这个游手好闲的兄弟了。狗少在二奶奶这要不出钱来,每次来就随手顺点东西走,出去能卖的卖能当的当。

    有一次周二爷出门儿走的急,怀表落在了桌子上。那可是块儿正儿八经瑞士产的欧米伽怀表,当时就值两百多块大洋。偏巧狗少这时候上门了,软磨硬泡的磨奋半天也没从二奶奶那要出钱来。临走就随手顺走了桌子上的怀表,结果周二爷半道发现没带怀表又折了回来,正和他撞个满怀。

    周二爷看见狗少手里的怀表当时就窜儿了,提溜着门栓追着他满院子跑,追上去就是一顿暴揍。打的他也再不敢登门儿了。

    狗少虽然不敢再去二姐家,但也要得辙活着呀,思来想去他又开始憋朝三姐伸手。但他最怵头就是三姐夫夏宏斌,夏宏斌外号“吓一跳”,在西门里派出所二所当所长。

    吓一跳长得又高又壮,还是弹压地面的警察巡官,连街面上耍耍把把的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他最不待见,这个游手好闲的小舅子,所以见面从不给好脸,想从他那要钱,更是痴心妄想。

    狗少一想起他,就特别触头,更别说去三姐家里串门儿啦。要不是逼得没法了,打死也不愿意去三姐家找便宜。

    狗少特意挑吓一跳不在时才敢登门。快走到三姐家门口儿了,他又打起了退堂鼓,寻思着怎么也要拎点东西,找个话头儿才能上门。要是有两包祥德斋的玫瑰饼就最好了,或者是桂顺斋的八件也行。可他一摸兜,一共没俩大子儿,卖点心纸都不够,那倒是,有钱也就不往这来了。

    此时正是深秋,点心买不成,一拐弯却看见个卖栗子的,最后只能用那几个大子儿买了包“乔记栗子”。

    这栗子就是糖炒栗子。

    清光绪年间,天津东门里牌坊下,有个卖糖炒栗子的郑三,他炒的栗子都是精选的遵化油栗,炒的时候不断添加糖稀,炒出的栗子一定要趁热吃,讲究趁热剥皮,热气烫手,入口唏嘘,味道松、软、香、甜四味俱全。

    天津卫的糖炒栗子可以说是驰名中外,小日本就最爱吃天津的糖炒栗子,以至于在日本卖糖炒栗子的一定都写着天津甘栗,以标榜糖炒栗子味道正宗。

    狗少买了包栗子就往三姐家里走,拐弯抹角经过九道弯胡同的时候,正和一个人撞上了个满怀。谁知,这一撞不但惹出一场塌天大祸,也直接改变了他后半生的命运!

    他要是能消停的过日子,这日子满能过得下去,比起天津卫大多数人的日子,照样是一天一地,但他就是属耗子的“撂爪就忘”,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天么天的招着一群狐朋狗友,有这帮货“帮忙”没半年狗少就败光了家产,连祖宅也抵给了别人,卖的卖,当的当,最后只剩下北门外一个小院儿和小西关三间破房了。

    “不忙!谁都有个马高镫短的,张大少要是手头不便……”

    您要是等着他说赌注就算了,那您可打错算盘了,他可不往下说等着狗少接话茬。

    狗少要是接茬,那就要立马认输掏钱,要是不接茬那可算是栽面儿了。老天津卫好面子,人倒架子不能倒,决不能栽面儿,尤其是狗少这种纨绔子弟,能祸祸能造,炫富斗气,裉结儿上决不能掉链子,讲的就是凡事压人一头,不能在人前栽面儿。

    说罢头也不回转身就走,刘四爷也不阻拦。天津卫爷们儿讲的是信义,正所谓“人无信而不立”,说了要是不算,那可没法儿在天津卫立足了。

    这一万大洋虽然不是小数目,可要放在以前,对狗少来说也是九牛一毛。但这几年他变着法儿的遭钱,要不是柜上老掌柜和几个忠心的伙计帮忙看着,这些买卖早就都让他败光了,可就算是横档竖拦,还是架不住他撒开了败家。这么个造法,其实家产早已经所剩无几了,就剩下东兴市场那一家南货店了,这回又输了一万大洋可要了他的命了,最后这家南货店也没保住。

    遣散了伙计,盘完了货,卖了店面,总共是两万块大洋。结了和刘四爷斗虫的账,再还了各处签单的欠账,狗少就剩下两千块和家里的大宅子了。

    黑头大将军猛一发力,带出阵慑人的气势,忽然使出一招霸王举鼎,用头将金头霸王直接掀飞。眼看着金头霸王这就要败下阵来……

    围观的老少爷们儿同时唏嘘一片,只有刘四爷嘴角微微有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这金头霸王被掀飞的身体在空中下落划出一道弧线,却正落在黑头大将军背上。金头霸王张开螯钳一口就咬下了黑头大将军的一条后腿。

    这一幕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众看客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同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眼珠子掉地上捡来现往回揉,舌头耷拉出来愣往回塞。

    狗少列了棱子一眼,回过头仰着半拉脑袋,挑着眉毛望向刘四爷,虽然面带轻蔑但还是拱手示礼道:

    “明儿个一早,咱南市大舞台升平茶园,钱债两清!”

    “唉!唉!唉!别不交闷(这是句天津土话,大概意思就是不自觉的)吃冰拉冰没话(化)了?咱义和成那是老谣,可刘四爷这,您了可得给句话儿!别光吹大梨!”

    刘四爷一拱手道:

    蛐蛐对撞较的是力,这黑头大将军本身就比金头霸王大上一圈,正是身大力不亏。眼见这金头霸王全然不敌对手,被黑头大将军顶得不断后退。众人看着盆中激斗,都是咋舌瞪目啧啧称奇。

    眼见金头霸王节节败退,刘四爷却面不改色,双目微闭面无波澜,真如老僧入定,不动如山。

    这时候有人分开人群挤了过来,正是刚才和狗少呛火的棱子。刘四爷和狗少还没开口,就听棱子语带讥讽嬉皮笑脸的道:

    “完了吧!有多大脸现多大眼啊!还以为您了多有根呢!纱绷子擦屁股要‘露一手’,谁成想是原来是日本船——满完(丸)”!

    狗少气一言不发,眼睛都要瞪出血了。他恨呐,他恨谁?别看棱子说话损,他顶多是腻味厌弃棱子,他恨的是刘四爷,这刘四爷别看笑模笑样的,其实是笑里藏刀。

    他们哪里见过如此瞬息万变的厮杀场面,真如同战场上棋逢敌手将遇良才,不过是片刻的激战,却如此惊心动魄摄人心神。众人的一颗心刚刚被抛到半空,就急转直下落入深渊,不肖片刻便再上云端,之后瞬间又入谷底,如此上上下下的一顿折腾,所有人都是僵立半晌才缓过神来。

    刘四爷收了金头霸王,将蛐蛐罐揣入怀里也不说话,只是冲着对面的狗少微微一笑。这狗少是人倒架子不倒,还得“东洋人戴高帽”愣充大个儿的。满不在乎的一把抓起斗败了的黑头大将军,手一甩扔在地上,伸脚一碾啪嚓一声轻响,这黑头大将军就成了虫饼了。就这他还不解气,还要在虫饼上反复的多碾几脚。

    此时众人被二虫相斗的紧张气氛带动,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金头霸王难道果真是通了灵的宝虫么,竟然懂得人世间杀伐战略,如武林高手对决一般,不但明白攻守进退之道,还会示敌以弱,诱敌深入再趁机攻其不备。

    眼见此刻,狗少一颗心狂跳不止手脚冰凉,二眉头紧皱,眉间拧成了一个疙瘩,嘴角下拉,下唇哆哆嗦嗦,不过这脸上表情瞬息间却转悲为喜。因为就在金头霸王咬下去瞬间,黑头大将军的反应也当真神速,它前足一推后腿侧蹬,身体急转避开了金头霸王这要命的一口。

    此刻二虫正是面对而立,黑头大将军一头就撞了上去。金头霸王避无可避只能躬身迎上。

阅读津门诡事录最新章节 请关注完美小说网(www.umixs.info)



随机推荐:打脸是门技术活炼明大秦之万代帝王都市之最强仙道重生之追爱少女火影之超级副本

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推荐本书加入书签报告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