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他有些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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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溪雨只是长久的看着这个书生,而后缓缓说道:“在他吃完了那碗面之后,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祝从文摇了摇头。

    这个来自青天道的道人什么也没有再说,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帘,走出了面馆。

    祝从文坐在窗边伸头看着。

    梅溪雨站在了街边,长久的看着那场雨,而后好像是说了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以至于某个正在街边躲雨的路人都是露出了很是怪异的神色。

    道人走入了雨中,向着某处悬街而去,渐渐消失在了这一处。

    祝从文看着那个一脸诧异的路人,问了问。

    “那个道人方才说了什么?”

    那个路人转回头来,看着祝从文,很是惊叹很是佩服的说道:“他说柳青河我操你妈。”

    所以惊叹是因为能够从道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佩服是因为道人敢操柳青河他妈。

    祝从文默然无语的坐在那里。

    一直过了许久,这个书生总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祝从文坐在那里一直想了许久,才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了。

    今日的槐都,没有运转。

    现而今,应该也是巳午妖治之时了。

    然而一切便安静的淋在那场雨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大概许多人也是意识到了这样一个问题,很是茫然的在那里抬头看着那些依旧停留在卯辰天狱之治中的槐都。

    祝从文在窗边看了许久,于是他看见某些身穿金纹黑袍的天狱吏出现在了街头。虽然卯辰为天狱之治,只是那些天狱吏们向来不会如同巳午卫一般,时不时便在人间四处巡走。

    或许他们也是意识到自己那样的一身黑袍,对于世人而言,是一种极为压抑的存在,是以偶尔出现在槐都街头,亦是匆匆而去。

    更何况,天狱本身便极少会理会人间之事。

    十二楼之事,当然是属于修行界之事。

    直到看见那些出现在人间的巡走的黑袍之人,这个书生才意识到一些问题——天狱似乎极为强势的将整个槐都控制了下来。

    兵部尚书横死街头这样的事,自古以来,自然都不会是小事。

    书生沉默的看着那场雨里那些黑伞与黑袍。

    或许自己还会被一些人找过来。

    ......

    柳青河站在细雨槐都的某条悬街之上。

    这条悬街很是熟悉,大约便是当初这样一座都城第一次落在了描述里的时候,柳青河所站的位置。

    那时有个来自人间剑宗的剑修站在兵部尚书府前,与某个老人说完了一些话,而后一转头,便看见了那个站在悬街之上的身材高大的黑袍人。

    陈怀风已经很高大了,只是柳青河比他还要高大。

    大约这样才不负柳白猿之名。

    这个天狱狱主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站在伞下安静的看着那一处挂着白绫的府门口。

    也许他是在想当初见到的那个剑修。

    也许是在想那个站在门口的老人——其实也算不上老人,真要说起来,柳青河比李成河的年纪要大得多。

    甚至有可能,柳青河还见过那个老人的某个太太太太太爷爷。

    只是有些东西自然不能这样算。

    在妖族出现在人间之后,世人才意识到,岁月并不是评判年迈与否的标准,而是在于身体机能是否开始衰败下去。

    所以倘若有人自幼体弱,十八岁就开始衰败下去,二十岁就死了,那么十八岁自然可以用苍苍暮年来形容。

    在生命里,长短自然不是重要的东西,刚健与否才是,无论是形体还是灵魂。

    一直过了许久,那个站在那里的身材高大的黑袍人才收敛了那样的神色,转而带上了一些颇有些唏嘘的伤怀之意。

    李成河府邸的附近,十里长街尽数被天狱封锁了。

    是以四处街巷都是空空荡荡。

    然而在空荡的长街里,却是有着一抹极为显眼的白色在雨中而来。

    柳青河转头看向了那里。

    那个被世人评价为年轻得过分的门下侍中正撑着一柄青色的小伞走上悬街而来。

    “今日的卯辰之治,似乎格外的漫长。”

    水在瓶的声音同样很是年轻,有些妖异的年轻。

    柳青河转回头来,微微笑了笑,说道:“天工司前段时间检查,发现槐都运转出现了一些问题,大概天工司正在对槐都进行整体维护,水大人稍安勿躁。”

    水在瓶停在了柳青河身旁,同样看向了那一处结着白绫的府邸。

    “李大人是何时遇害的?”

    柳青河转头静静的看着这个青伞下的白衣大妖,依旧是微微笑着说道:“戌时,昨日戌时。”

    “天狱在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赶到了这里。”

    柳青河缓缓说着,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某条巷子——那条巷子今日很是光亮,哪怕今日下着细雨,天色阴沉,依旧显得很是通透。

    只是昨日不是这样的。

    昨日的那条巷子,沉在槐都底部,那些有如青山叠峦一般的悬街高楼,截住了大部分的暮色与灯火,于是巷子是昏暗的。

    巷子里依旧有着一些天狱吏正在那里检查着四周的痕迹。

    只是大概不会有什么发现——“一剑封喉。”

    柳青河轻描淡写的吐露着这样四个字。

    “也理应一剑封喉。巷子里残存着剑意,代表着这是一个剑修。一个剑修杀一个形体衰败的世人,倘若还会有着许多痕迹留下,那么这样一个剑修大概确实不合格、烂泥扶不上墙的。”

    水在瓶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柳青河,因为这样一个大妖身形过于高大,使得侍中大人不得不微微抬起了一些头来。

    “侍中大人觉得呢?”

    柳青河转过了头来。

    二人对视着。

    这样一个画面,倒有些像柳白猿这个名字的由来——那个穿着黑袍的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街头静静的看着一朵柔弱的白花。

    水在瓶轻声笑了笑,转过了头去,看着槐都细雨长街说道:“是的。”

    柳青河抬头看向了人间,轻声说道:“在李大人遇害前后,有人曾经看见过某个少年剑修在这里出现过。天狱正在寻找那样一个少年。”

    水在瓶平静的说道:“倘若能够早点找到凶手,自然是很好的一件事。”

    柳青河缓缓说道:“但槐都太大,有时候有些人如果执意要藏起来的话,其实是很难找的。”

    水在瓶眯起了眼睛,转头重新看向了这个天狱狱主。

    后者脸上依旧是那种惯常的微笑。

    “所以天工司对于槐都底层机括的维护,大概要比水大人所想的漫长许多。”

    柳青河伸手抹了抹悬街护栏上那些很是平稳的悬着的雨水——在过往的槐都,倘若世人细看的话,总会发现那些雨水带着一些微微的颤抖之意的。

    只是今日没有。

    这座浩荡之城平息了下来。

    “毕竟一个变换莫测的槐都,对于搜查这样的事情而言,是一种极大的阻力。”

    柳青河看着指头的雨水,轻声笑着:“水大人这一年来为人间事务操劳,还要兼顾巳午之治,忧则气郁,思则气结,长此以往,虽未情深,难免不寿。倒是正好可以借此时机,好好休息一番。”

    水在瓶静静的看着柳青河,并没有说话。

    于是这个譬如大猿俯瞰白花的男人笑了笑,说道:“当然,这也只是青河一厢情愿一番好意,倘若水大人实在心忧人间,也可以与天狱一同分治槐都。”

    白猿窥花,大概无限温柔。

    柳青河的笑意温柔,语调温柔,只是大约话语里的意味并不如何温柔。

    天狱在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会插手人间事务。

    只是有时候,总有例外之时。

    或许那些例外沉寂得太久,世人有时候都会忘记了,天狱前身,是替槐安帝王监察世人心中之鬼的镇鬼司。

    水在瓶长久的看着柳青河,而后转过了头去,平静的说道:“狱主决定即可。”

    柳青河依旧微微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水在瓶看着那处隐约带着哭声的府邸许久,神色里倒也有了一些像是为之动容的悲意,低下头去,轻声说道:“尚书大人为人间尽职尽责,如今却遭此暴难,还望天狱能够尽快将凶手追查出来,以昭大人在天之灵。”

    柳青河静静的看着这个青伞之下的白衣人。

    “自当如此。”

    二人安静的站了许久,柳青河抬头看向了那处停在了这处悬街之上的巷子。

    “说起来.....”

    柳青河轻声说着。

    “其实我有一事很是犹豫。”

    水在瓶看向了柳青河,缓缓说道:“狱主何事?”

    柳青河轻声说道:“先前我去那里看过,巷子里故事大约极为简短,杀人的剑修来去匆匆,什么都未曾留下,只有一些剑意残留。”

    水在瓶挑眉说道:“此事如何能够犹豫?”

    柳青河扶栏而叹。

    “问题就在于那些剑意之上。”

    水在瓶静静的看着柳青河,说道:“剑意如何?”

    “剑意是磨剑崖剑意。”

    这处悬街上短暂的沉寂了下来。

    过了少许,柳青河才继续说道:“听说东海今年有个少年剑修很是出彩,登崖数日不回,下崖之后以踏雪境力战三个五境剑修而不败,大有新一代天下三剑之势。”

    水在瓶并没有说话。

    柳青河缓缓说道:“据说少年最初是来自岭南剑宗,最后向北而去。或许槐都之人所见到的那名少年剑修,便是他。”

    这个金纹黑袍的天狱之主说的很远,直到最后才收了回来。

    水在瓶静静的看着柳青河,说道:“狱主大人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柳青河很是叹惋的说道:“岭南剑宗覆灭了。所以很多东西都能够被顺利成章的串联起来。出身岭南剑宗的少年,身负剑崖剑意,还未来得及回去报喜讯,便惊闻岭南覆灭,于是愤而前来——岭南之事,在于兵部军令迟缓。于是在昨日黄昏时候,少年负剑而来,一剑斩杀而快之。”

    水在瓶平静的说道:“听起来像是一个很是快意的故事。”

    柳青河大约同样赞同的说道:“确实如此,只是......”

    柳青河顿了顿,而后话语里的意味一变。

    “只是倘若一切确实如此,这正是这样一个故事里最让我迟疑的地方。”

    水在瓶缓缓说道:“为何?”

    “尚书府在槐都以北,少年自东门入城,一个完全不熟悉槐都的人,行走在这样一个地方,犹如蚁行建木,茫茫然而不知其所。”

    柳青河轻声说道:“他又是如何能够这样迅速而又精确的找到了槐都兵部尚书的位置?”

    水在瓶站在雨里,平静的说道:“倘若你我为福泽,这些雨水为什么能够这样精准的落在你我的伞上?”

    柳青河挑了挑眉,说道:“因为它们运气好。”

    水在瓶低下头去,轻声笑了笑,说道:“所以也许那个少年真的运气很好。”

    柳青河静静的看了水在瓶很久,而后转回头去,缓缓说道:“或许确实如此。”

    二人没有再说什么,一同执伞立于这处寂寥的悬街之上,看着那些雨中沉寂的街巷。

    大约天狱之治,确实要停驻人间许久了,或许便是为此而来的水在瓶也没有继续逗留下去。

    南方战乱依旧,神河尚且没有动静,这样一个侍中大人大概确实很忙。

    于是很是平静的与柳青河这个朝堂之外的人告辞而去。

    柳青河安静的站在悬街之上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

    一直过了许久,才有另外一个道人而来。

    正是自那家面馆里离开的梅溪雨。

    后者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只是被天狱放在了那样的地方,自然不得不走在了这样一个故事里。

    “水在瓶一早便知道兵部尚书会死。”

    梅溪雨缓缓说道。

    这个天狱狱主只是长久的看着水在瓶离开的身影,而后看着那个总像是在骂娘的道人,微微笑着说道:“这是应该的事情。”

    大约对于柳青河而言,倘若水在瓶不知道,那才是不应该的事情。

    “换句话而言,其实大家都清楚,我们的侍中大人,就是槐都最大的暗流。”

    柳青河轻声说道:“只是那有什么用呢?”

    这个天狱狱主很是平静的抬头看着那些落向人间雨水。

    春日已经过去了。

    只是这个男人大概还在想着那种春日里偶尔有过的温柔的雨水。

    “如何让这样一个故事,如同春风化雨一般的结束,才是最重要的。”

    梅溪雨沉默少许,而后缓缓说道:“天下大妖,自然也是可以像世人一样暴毙而亡的。”

    柳青河平静的说道:“是的,只是陛下不在槐都,侍中暴毙而亡,与陛下在槐都,侍中暴毙而亡,总归是不一样的。”

    梅溪雨若有所思的看着柳青河,而后皱眉说道:“所以我是什么?”

    柳青河微微一笑。

    “你是一根刺,梅溪雨。”

    一根来自青天道,又被天狱驱使着,扎在了水在瓶心里的刺。

    又或许本就没有扎进去。

    只是。

    “倘若有人那根刺在你眼前晃悠。”

    柳青河微微笑着。

    “而你又是一个问心有愧的人,于是有时候郁结于心,便会突发恶疾。”

    这个天狱狱主转过头去,看向那处已经不见了踪影的白色身影。

    “所以你看。”

    “他其实已经有些急了。”

    祝从文沉默了许久,而后依旧诚恳的说道:“这同样与我没有关系。”

    哪怕祝从文昨日猜到了那样一个少年要去做什么,然而那终究也只是如梦初醒的揣测而已。

    祝从文想起了那个撑着伞的少年剑修,沉默了许久,说道:“是一个少年?”

    梅溪雨不置可否的看着书生。

    祝从文犹豫了少许,而后轻声说道:“前日有个少年曾经来这里吃过一碗面。昨日我看见他好像是往那边去了。”

    梅溪雨当然知道得很多。

    在来的路上,这个道人其实还遇见了另外一个人。

    有着白猿之名的天狱狱主柳青河。

    于是不约而同的转头看了过去。

    槐都雨自然不如梅溪雨那样清静空灵,相反的,在繁盛热烈的人间,被衬托得有些阴郁。

    祝从文以为面前这个不知道是谁的青天道道人正在思索着那些脉络,但事实上,这个道人只是突然想起了青天道山脚下的那个小镇外的某条溪流。

    梅溪雨轻声说道:“只是那样一个据说是才来到槐都的少年,有如何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兵部尚书的所在?”

    祝从文这才意识到面前的道人其实知道得很多。

    梅溪雨看着那场渐渐阴绵的雨,又低头看着书生,缓缓说道:“但在真相出来之前,任何人都是可以被怀疑的。”

    “尽管其实有人已经看见了昨日有谁在那里出现过。”

    那种敲在长街屋檐之上的声音很是细微,尤其是有着许多脚步走过的长街里。

    只是二人却好像都听见了那样一种滴雨的声音。

    一直过了很久,这个道人才站了起来,轻声说道:“我当然知道与你没有关系。”

    槐都兵部尚书这样仓促的暴毙在巷子里,自然不可能是一个书生能够做出来的事。

    祝从文看着那个道人,等待着他的下文。

    或许还有窗边挂着花种的木屋,和穿着碎花小裙的白梅一样的姑娘。

    梅溪雨下意识的将曾经在槐都见过那个小镇姑娘的事遗忘着。

    二人在窗边坐着对视许久。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并没有过去多久。

    只是外面的天色却是在晨色散去之后,渐渐阴沉了下来,有些细密的雨滴开始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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