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试问岭南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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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二轻嗯了一声,而后抱着两只猪蹄一般的手,走到了廊道里吹着风。

    别的小少年们依旧没有醒过来,陆小三的鼾声依旧。

    至于陆小小与伍大龙,昨晚便下了山道,回剑宗去了。

    在南岛说了今日走后,陆小小便叹息了许久,默默地收拾完那些火锅残余之后,便下了楼去,走到楼下雪里的时候,抬起头来看着廊道上的南岛说最近有些不舒服,明日就不来送你了。

    南岛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好的,师姐自己要注意保重身体。

    陆小小自然是有伤在身的。

    便是当初为了将南岛拉回来,强行燃烧了神海,以至于出关之花都枯萎了。

    伍大龙倒是在早些的时候来过,天色蒙蒙亮,就带着一颗小白菜上来了——大概是当初没有给何所之老头子带去的那颗白菜成了执念,也可能是因为天涯剑宗确实一无所有。

    也就是剑多一些。

    只是南岛显然并不缺剑。

    于是便提了一颗已经快蔫了的小白菜,屁颠屁颠地跑上来,要南岛带着在路上吃。

    南岛虽然很无奈,但还是接受了伍大龙的好意。

    这个师兄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呵呵笑着,不停地说着这是好事这是好事。

    也许依旧存在着当初在南衣城时放弃一些东西的念头。

    陆小小不来,伍大龙来了又走。

    于是这处峡谷里倒是冷清了下来。

    乐朝天的那壶酒确实煮得繁琐,一直到陆小二都吹了好几遍一月的风了,那壶酒才终于从炉上提了下来。

    南岛取下了自己腰间的酒壶,递给了乐朝天,而后看着正在倒酒的乐朝天说道:“师弟什么时候走?”

    乐朝天一面倒着酒,一面笑着说道:“不急,某个陆小狗答应了我一起走的,我总要等到他好了,再去想离开的事。”

    南岛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着头。

    乐朝天给南岛的酒壶倒了满满一壶,而后把酒壶递还给了南岛。

    南岛看了自己的这个很是神秘的师弟许久,只是最后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接过了那个温度渐渐上来了的酒壶,悬在了腰间,笑着说道:“今日还有曲子吗?”

    乐朝天笑了笑说道:“今日没有了,毕竟吵到小少年们不好。”

    南岛笑着点点头,而后看向陆小二。

    “走了。”

    陆小二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师叔慢走。”

    南岛走入了楼中,陆小三依旧在那里趴着打着呼噜。

    南岛倒是也没有叫醒他,穿过了小楼,走去了下面。

    路过那株桃花的时候,还停下来看了一阵。

    他总觉得那些桃花里似乎藏着许多的记忆,只是已经记不得了。

    记不得的东西,自然没有必要再去探究。

    南岛撑着伞走了过去。

    风雪虽然停了,只是地上的积雪依旧很厚,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来慢慢溶解。

    走到峡谷边缘的时候,乐朝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师兄。”

    南岛停了下来,回头向着那栋小楼看去。

    只见那个年轻人便在栏边与小少年并肩而立,微笑着看着自己。

    “若到江东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来日再见,师兄。”

    南岛笑了笑,轻声说道:“好。”

    少年踏雪而去。

    ......

    一直到南岛离去了很久,陆小三才打着哈欠醒了过来,下意识地就想坐着,还好想起来了自己的屁股昨天才被打烂了,于是讪讪地继续在地上趴着,而后向着门口爬了过去,伸头张望着。

    看见只有乐朝天和陆小二两个人坐在那里,想了很久才说道:“师叔已经走了?”

    陆小二回头看了陆小三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陆小三叹息了一声,倒是惹得乐朝天很是古怪地看着他。

    而后便听见小少年很是遗憾地说道:“我还没有学到师叔那一剑细雪呢!”

    乐朝天笑着说道:“那一剑你学了也用不出来。”

    陆小三脖子一梗:“我陆小三是谁,人间难得一见的大剑仙,连天涯镇的前辈都认可了的,怎么会有我不会的?”

    乐朝天也没有反驳,只是笑眯眯地说道:“啊,你好,屁股被岭南小剑修打烂了的大剑仙。”

    陆小三正想说什么,却是瞥见了楼下的一个身影,神色古怪地说道:“师父不是说了不来送吗?怎么还来了,而且人都已经走远了,现在来峡谷做什么?”

    乐朝天自然看见了安静地从山道走上来的陆小小。

    那个岭南的小小剑修,没有背剑,只是悄无声息地站在峡谷崖坪边缘,向着那些山雪里看去。

    乐朝天看了许久,才向着楼里走去,轻声说道:“因为登高送别,无穷尽也。”

    陆小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只是看着二人都离开了廊道,向着楼下走去,好奇地问道:“你们去做什么?带带我啊!”

    “练剑。”

    这是陆小二的声音。

    “弄曲子去。”

    这是乐朝天的声音。

    陆小三虽然也想跟着爬过去,但是看着外面那个兀自立于崖坪边的女子,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趴在门边无聊地看着山雪,又睡了过去。

    ......

    南岛负剑撑伞,安静地走在岭南雪停之后的山间小道里。

    就像前不久青椒离开的那样。

    只不过那时她走的时候,还有自己跑来送送她,而到自己走的时候,便只有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山道上了。

    这倒不是什么怨憎的想法,乐朝天自然是大雪时候懒散的性子,小少年们大概也不善言语,陆小三也许活跃一点,只可惜被陆小小打烂了屁股。

    只是有时候,南岛会想起那日风雪楼中,乐朝天说的那句话。

    闻风观雨踏雪寻梅。

    人生向来都是孤独之境。

    那便孤独寻梅而去。

    南岛倒是自顾自地笑了笑,而后便想起来了一件很尴尬的事。

    伍师兄让他带走的小白菜落在小楼里了。

    南岛停下来回头看了眼那处剑宗,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放弃了回去拿的想法。

    毕竟已经走了很远了。

    岭南依旧处于封山状态。

    所以南岛自然不可避免的要去一趟听风溪,与听风吟道过别后,再离开这里。

    路过当初那条走错的岔路口的时候,南岛却是意外地看见了一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

    狸笠。

    南岛一度以为瘸鹿剑宗的人应该是已经死完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妖少年依旧还活着,也许是因为当时不在宗里的原因。

    穿着橘色衣裳的少年正抱着一坛酒在路上走着——也许是因为当初那个来自崖上的人嘱托的缘故。

    他去附近的剑宗之中,买了一坛酒,打算过去洒在那蓬杂草里。

    虽然很多东西都已经不在了。

    只是人生自然要继续下去。

    狸笠也看见了那个撑着伞的少年,只不过有些心不在焉,倒是没有想起来这般眼熟的装扮,是在什么时候看见过。

    只是当小妖少年打算就这么擦身而过的时候,那个少年却是很是诚恳地看着自己说道:“节哀。”

    狸笠心想谁家大过年的,说这种话?

    不过看着那个少年诚挚的眼神,狸笠也没有好意思骂人,而且这小子背着两柄剑,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

    狸笠还是抱着酒坛侧身点了点头。

    “多谢。”

    也许是两个少年说的话都有些怪异的原因,说完了之后,二人倒是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彼此。

    大概也是有些尴尬,狸笠匆忙地转过身,打算回到剑宗去。

    只是身后的少年却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

    狸笠回过头,只见那个少年已经弯下了腰,似乎正在地上捡着什么东西。

    直到撑着伞的少年直起身子来,狸笠才看见了一封本该好好的待在自己怀里,却因为抱着酒坛子,弄得衣裳有些乱,从而掉落了下去的信。

    狸笠匆忙走回去,一面说着多谢,一面空出了一只手就要从少年手里拿回那封信。

    这一次的多谢显然是格外真诚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撑着伞的少年神色却古怪了起来,那封信也被捏在了手里,狸笠倒是没有抽出来。

    一身橘衣的小妖少年疑惑地看着那人。

    南岛看着信封上面的那个鼠鼠头,皱着眉头说道:“你认识鼠鼠?”

    一个许久没有被提过了名字重新出现在少年的耳畔的风里。

    狸笠缩回了手去,垂了下去,神色忧伤地看着那封信。

    “是的。”

    ——我那时喜欢一个凤栖岭里的小妖,当时想着每天打扮打扮,然后去和他一起看日落.....

    南岛蓦然想起了这样一句话。

    又低头看着手里的那封信,信封是很新的,显然是前不久才写的。

    南岛想着那个孤独地漂流在南衣河的小鼠妖,将手里的信封递了过去,看着面前的少年问道:“你难道没有去找过她?”

    狸笠轻声笑了笑,接过了那封信,重新好好地放进了怀里。

    “我去过了。”

    “但是她已经死了。”

    本是随口一问,打算离开的少年停在了那里,回头怔怔地看着那个小妖少年。

    ......

    陆小二坐在了潭雪边,虽然双手被乐朝天包得像是粽子一样,但是随着神海剑意涌出,身后溪午剑还是顺遂出鞘,悬停在了自己身前。

    只是今日的陆小二大概有些静不下心来,那柄剑悬浮了许久,还是没有落向膝头,只是带着微微剑鸣,不断地穿梭在瀑流之间。

    山雪之中,自然无比寂静。

    乐朝天很快便抱了他的琴来了,在潭边坐下,抬手按在琴弦上许久,只是迟迟没有曲声传出,过了许久,乐朝天才转头看向不远处看着风雪发呆的陆小二。

    “你有很多东西放不下?”

    陆小二茫然地转过头,看着乐朝天说道:“师叔在说什么?”

    乐朝天笑了笑,将手从琴弦上收了回来,拢在琴边说道:“我见你一直在发呆。”

    陆小二抬头看着那柄飞梭在瀑流中的溪午剑,轻声说道:“因为今日有些静不下心来.....就像最初刚来山里的时候一样。”

    乐朝天抬手扫着琴边的一些灰尘——自从那日抚琴吐血之后,倒是许久没有动过这些东西了,原本黑亮的琴身上,倒是沾了许多灰尘。

    陆小二转过头去,看着这个坐在琴边的师叔。

    乐朝天扫尽了灰尘,指尖才有天地元气流转,将那些污垢一并吹散,而后轻笑着说道:“我以为师兄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值得你们不舍的地方,他安安静静地来,也安安静静地走,哪怕留在山里的时候,也没有过很多的言语,只是在随着山中之流而行而已。”

    陆小二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南师叔性子如此而已,我有时候能够感觉得到,他是在刻意地与人间疏离——因为他的那柄伞?还是伞下的东西?”

    陆小二说着,有些犹豫,而后轻声说道:“有句话,我说出来师叔不要笑我。”

    乐朝天挑眉说道:“你想说什么?”

    陆小二抬头看着雪霁之后的天空,缓缓说道:“我觉得师叔有些可怜。”

    乐朝天静静地看着这个小少年。

    “你与他说过这样的话吗?”

    陆小二摇了摇头,说道:“这样的话自然是不能说的。”

    乐朝天轻声说道:“是的。”

    潭边沉寂了很久。

    陆小二看向那个膝头平静摆着一张黑色之琴的年轻人。

    “师叔应该是人间大修吧。”

    乐朝天微微笑着说道:“你觉得是,那便是。”

    陆小二皱了皱眉头,说道:“什么意思?”

    乐朝天抬手重新按在了琴弦上,轻轻拨了几下,有清脆之音在潭雪中跃动着。

    “曲乐自娱,快乐朝天,只此青山而已。”

    陆小二依旧有些迷茫地坐在那里,直到乐朝天将那句话说完。

    “离开了岭南,陆小二是陆小二,我是我,再无需在意你我之间师叔侄名分。”

    陆小二沉默少许,说道:“那师弟呢?”

    乐朝天轻声笑道:“陆小三之事,是陆小三之事,他日后若随我去人间闲走,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陆小二坐在那里看了乐朝天许久,而后轻声说道:“我好像明白了当初师叔那句‘我就是山’的意思了。”

    乐朝天笑眯眯地说道:“是的,所以你做好了翻山的准备了吗?”

    陆小二的剑落了下来,安静地落在了膝头,照着一山之雪,泠泠作色。

    “大概会准备好的。只是师叔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就意味着,我是好人,你是坏人?”

    乐朝天低头轻抚着琴弦,倒是淡然地说道:“现在便说,为时尚早,这取决于日后世人如何看我。”

    陆小二没有再说什么,横剑膝头,开始养剑。

    小白瀑边曲声渐起,是许久未曾弄过曲子的乐朝天再度抚琴而唱。

    潭边抚琴,水声清越,琴声悠扬。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试问岭南应不好。

    却道。

    此心安处是吾乡。

    乐朝天一曲作罢,却是惆怅地停了下来,坐在山雪清潭边,转头安静地看着满山积雪。

    他也许也曾想过让这样一个地方成为某个少年心安的地方。

    只是山雪里那个少年的故事再度出现了偏差。

    山中师弟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有些故事,总归是要像风雪一样落在少年肩头的。

    那是命运三尺。

    所以那个少年去往人间之后,偶然有着的笑意里,是否还能带着岭梅香呢?

    本来想说些什么勉励的话,只是觉得自己这般年纪,其实也比陆小二大不了多少,说起来总有些怪异,于是南岛笑了笑,收住了话头,只是指了指一旁的炉子。

    “等你乐师叔煮好了这壶酒,我就走了。”

    乐朝天笑着说道:“不知道,只是人间送别,有三叠阳关的唱法,那我便为师兄三叠桃花煮酒。”

    南岛笑了起来,诚恳地说道:“多谢师弟,不过要是不好喝,我可不买账。”

    “哈哈哈。”

    “师叔,要走了吗?”

    小少年缓缓问道。

    南岛点了点头,看着陆小二说道:“是的......”

    南岛则是在那里擦着自己的两柄剑。

    虽然这两柄剑,至今见血的次数,尚且不如见雪的次数多。

    但是即将离开岭南,南岛还是将窝藏了半个冬天的两柄剑仔细地擦着。

    二人正说笑着,身后的门却被打开了,不是陆小三,而是睡在楼下的陆小二。

    眉清目秀的小少年大概学了一些南岛起初的做派,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乐朝天想了想,说道:“比如在它快要沸腾的时候,又用天地元气让它冷却下来,再添一些桃花,如此反复三次。”

    南岛沉思少许,说道:“这样会好喝一些吗?”

    乐朝天今日没有睡懒觉,一早便起来了,坐在廊道上,在那个小炉子上煮着一些桃花酒。

    鲜少喝酒的乐朝天煮酒显然是一件稀奇的事。

    “师弟煮了一早上了,酒还没有煮好吗?”

    乐朝天只是轻声笑着,说道:“毕竟是临行之酒,总要煮得仔细一些。”

    南岛在炉边坐了下来:“比如?”

    大概对于一个剑修而言,剑上有污点,比脸上有污点更让人难以接受。

    擦了一阵之后,南岛才重新将两柄剑收好,背在了身后,走到了小炉边,看着炉上的酒。

    大风历一千零四年正月初二。

    岭南的风雪已经停了。

    小少年们依旧在楼下睡着,陆小三趴在大炉子前打着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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