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怀风忧愁,小三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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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天地争之事,谁都可以说,唯独剑宗之人不能说。”

    白玉谣的声音很是柔软,只是意味并非如此。

    陈怀风沉默了下来。

    是的,大道现世两千多年。

    道门不与天地争,而剑宗一直在争。

    磨剑崖便是那样一个地方。

    槐帝,青衣。

    所以剑宗自然永远没有理由去驳斥与天地争之事。

    “观主从哪里看得出,养生与长生有关?”

    白玉谣的声音依旧宁静:“我看不出来,但绵绵不绝生生不息者,自在于蕴养二字。”

    陈怀风沉默了下来。

    士为知己者死之语,人间自然历来便有。

    当竹舍里的那个温婉的人间大修诚恳地叫着他先生的时候,他自然也有过万般动摇。

    所以他才会起身,离开了竹舍,重新立于风雪湖畔。

    道门之人向剑宗之人问养生清修之道,也许是极为荒唐的。

    只是当今人间,大道现世不过两千多年,中间还经历过数次令人间历史倒退的大乱,万般茫然,不过都是走在求索之道上而已。

    所以下者攀爬,中者寻道,而上者坐观。

    陈怀风的思绪有些混乱,所以他在竹屋外站了很久,抱剑转身再行一礼。

    “怀风需要再想想。”

    “无事。”

    白玉谣在竹舍之中轻咳着。

    “青天道明日会将岭南之事应承下来。”

    之所以不是今日,因为今日大年初一。

    谈好事而不谈坏事。

    陈怀风没有再说什么,抱着剑穿过了那条湖上雪桥,走入了一片山雪之中。

    ......

    大年初一的清晨。

    当山里有人还在喝茶闲谈的时候。

    许春花便已经提了一些热的饭菜过来了,一面将那些东西摆在了陈鹤引以为傲的诗词之上,一面摇醒了正在轮椅里裹着一床大花被子睡得正香的陈鹤。

    “别睡了,我给你带吃的来了。”

    陈鹤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一面说着多谢多谢,新年快乐过年好,一面揉着眼睛,倒是毫不客气的就开始吃了起来。

    大概因为昨日烟花放得太多,导致今日虽然雪停了,但是四处还是雾蒙蒙的模样,倒还不如下雪那般清晰。

    不远处的街头有着人们的走动声,交谈声拜年声,唯独不见人影。

    陈鹤一面啃着一只鸡腿,一面想着烟花虽然是个好东西,但仔细想想,好像又不是那么好。

    不过他也没有去管这些东西。

    吃完了许春花带来的饭菜,这才看向一旁这个女子,许春花依旧穿着小花裙,撑着小白伞,只不过大概换了一身了。

    陈鹤有时候也是好奇。

    这么冷的天,他都直哆嗦,这姑娘就不冷的吗?

    不过他也没问。

    人间清闲之人,向来不问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以哪怕知道许春花一直停在这里,八成是有事,陈鹤也没问,只是看了一眼,又打算打着瞌睡。

    毕竟昨晚睡太晚了,如果不是那个叫做江山雪的道门弟子来把陈怀风拉走了,估计还有睡得晚一些。

    熬夜当然不是大问题。

    睡眠不足才是大问题。

    只是才始裹了裹被子,便听见许春花在一旁很是惆怅地说道:“等会陪我去观里拜个年呗。”

    陈鹤愣了愣。

    北方还有这种习俗的吗?

    要给修行界拜年?

    不应该修行界给人间拜年吗?

    许春花看着陈鹤缩在被子里一脸疑问的表情,解释道:“镇上当然不用给观里拜年,只不过我想上去问一些事情,只好借着拜年的由头了。”

    陈鹤大概明白了什么,大概也是自己昨晚多嘴的原因,导致这个小镇姑娘打算上山问一问那个道人去哪里了。

    “我不去,我和他们不熟。”陈鹤很是懒散地说道。

    和修行界搭边,日后说不定有什么麻烦。

    “我也不熟啊,但你看你都喝了我家这么多酒了,不得帮帮忙?”

    许春花叹息着说道。

    陈鹤只是摇着头。

    而后突然便瞥见了一个道人在街头走着,陈鹤抬手一指那边。

    “那里有个观里的人,你可以去问下他。”

    许春花转头看向那边,确实有个道人在那里走着,也许是在闲逛,也许是山下有熟人,打算买点东西去拜访一下,正在朦胧雾气的街边走走停停。

    陈鹤在那里想了许久,才想起来昨晚陈鹤说的那个人好像叫什么江山雪,又看着一旁有些犹豫的许春花,干脆直接帮他把人叫了过来。

    “江师兄!”

    确实在街边犹豫着买些什么的江山雪转过头来,便看见了昨日和陈怀风饮酒过年的年轻人在那里朝自己招着手。

    江山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疑惑地走了过去。

    陈鹤指着一旁的许春花说道:“她有个小情人,是你们观里的某个弟子,前段日子跑丢了,想问问他去哪里了,日后好去找他。”

    江山雪看向一旁在那里有些拘谨的小镇姑娘,起初有些疑惑,只是后来大约是想明白了什么东西,微微一笑,说道:“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回观里,你可以上山去问问一个背着剑的姓陈的师兄,说不定他会知道一些。”

    许春花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多谢道长。”

    江山雪也许是想着帮人帮到底,抬手画了一个道韵弥漫的道文,落在了小镇姑娘手里,轻声说道:“你带着这个直接上去,问你想问的就行。”

    一直到小镇姑娘犹犹豫豫地上山去了,坐在轮椅里的陈鹤才神色古怪地说道:“这位师兄怎么看起来不像好人呐。”

    江山雪轻声笑着,说道:“说不定我真的不是好人呢?”

    陈鹤挑眉道:“有意思,请你喝杯酒吧。”

    街头风餐露宿的诗词摊小老板抬手一指旁边的小炉子,上面正热着一壶酒。

    江山雪倒也不推脱,取了杯子,倒了一杯酒,站在雪雾街头,静静地看着。

    “说起来,你应该也是知道一些的吧。”

    江山雪轻声说道。

    陈鹤想了想,说道:“我应该知道什么?”

    “溪雨师兄因为怀风师兄,被迫前去槐都之事。”

    陈鹤愣了许久,而后诚恳地说道:“我真不知道。”

    江山雪同样愣了一愣,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轻声说道:“看来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陈鹤举起手拍了拍江山雪的肩膀,真诚地说道:“没关系,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江山雪扭头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那只还有着一些墨汁与油污的手,倒也没有把它扫下去,只是依旧微微笑着。

    “好的。”

    .......

    有人上了山,而有人正要下山。

    大年初一的早上,南岛便去了天上镇。

    草为萤依旧在那处屋脊之上坐着,微笑着看着人间,又好像是在沉思着。

    背着剑撑伞而来的少年很显然打断了他的许多思绪。

    今日的少年身上带着一些离别的意味,所以小镇风雪停了,伞下却是有着一些风雪。

    那是峡谷里依旧还没有停的雪。

    被少年带到了这个镇子里。

    草为萤转头看着这个少年,大概有些不解。

    “我要离开岭南了。”

    南岛攀上了屋脊,在草为萤身旁坐了下来,毕竟站在街头,从伞沿之下看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在找到下一个天涯的入口之前,我大概不能来陪你喝酒了。”

    少年今日说的话倒是有些洒脱。

    以往的他大概是说不出这么有味道的话的。

    草为萤转回头去轻声笑着,说道:“不来更好一些,免得你天天来烦我。”

    南岛笑着说道:“真的有这么烦人?”

    草为萤歪头想了想,说道:“你想一下,你一个人坐在花海里,坐在桃树下,喝着酒看着云崖大湖,构思着自己的人间,但是总有一个人跑过来——草为萤,我今天又怎么怎么了!你说你会不会烦?”

    南岛抬起头,看着草为萤这个与当初相比,已经更像人间了的小镇,而后取下酒壶,喝了一口,说道:“我以为你也会乐在其中。”

    草为萤微笑着说道:“虽然有些人可能是这样的,但是我确实不是,我都不想去看你们人间那些破事,要不是有人把你送到我眼前,我才懒得去管那些东西。”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丛刃宗主?”

    草为萤笑了一声,站了起来,向着小镇的下一处屋檐跨了过去,握着自己的酒葫芦喝着酒,而后沿着那一线平齐的屋脊潇洒地走着。

    “不然还能是丛中笑?”

    草为萤的反问很有道理。

    南岛也笑着,跟着草为萤一齐踩向了小镇的屋檐。

    人间一派新年喜庆的模样,然而天光是清明的澄澈的,那场南岛带给小镇的雪已经停了,屋脊之下的那些青瓦之上覆着一些零零散散的白雪,雪里还有一些从湖边飞来的桃花与那片花海里各式各样的花瓣。

    那场烟花是假的,镇子里还没有人想过通过炼丹来得到长生,还没有发现一些神奇的东西,所以屋脊之上虽然有着许多的花叶白雪,但是依旧是干净的。

    二人喝着酒,沿着屋脊而走,直到越过了那些交错的长街,停在了小镇的出口,才重新坐了下来。

    时间还很早,所以镇子里很是安静。

    老狗匍匐在下方,同样睡着懒觉。

    那只狸花猫在雪檐间轻巧地跳跃着,而后落在了二人停留的屋檐上,卷起尾巴坐了下来,扭头舔着背上的毛。

    有只黑色的小土狗不安分地跑出了镇子。

    “让我猜猜,你走到这边来,是要和我说些什么道理。”

    南岛站在一旁,看着坐在那里的草为萤笑着说道。

    草为萤坐在屋脊边缘晃着腿,喝着酒静静地看着远方,而后笑眯眯地说道:“很显然,你开头就错了,我什么都不打算说。”

    南岛在伞下静静地站了少许,又回头看着那只依旧在舔舐着背上杂毛的狸猫,想了想,说道:“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草为萤笑着说道:“是啊,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呢?”

    南岛远眺而去,就像当初在山崖边那样。

    远山大湖之上云雾弥漫,天光里有着悠闲的云影照落,湖边有棵桃树,正在摇着自己的花瓣,花海里有风,吹得四处芬芳。再近一些是一条小道,道上有土狗走走停停,而后便是带着雪与热闹余韵的镇子,还有镇上的两个坐立各异的少年模样的人。

    所以其实草为萤要说的,在他坐下来的时候已经说完了。

    是很简单的两个字。

    坐观。

    南岛安静地想了很久,说道:“这个道理我还不是很明白。”

    草为萤微微笑着说道:“等你再站高一些就明白了。”

    “好。”

    南岛没有再说什么,跳下了屋脊而去,踩在了先前他们看着的那条小道上。

    撸了撸小土狗的头,穿过了花海,路过了大湖,而后走入云崖大湖的雾气之中而去。

    ......

    陆小三醒来的时候,南岛不在,陆小二也不在,便是陆小四和陆小五都不见了踪影。

    小少年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在意,摇醒了炉前的乐朝天,很是诚恳地邀请着他一起去放爆竹。

    乐朝天虽然以爆竹之声太过粗蛮,与音律不符为由拒绝了,打算继续睡懒觉。

    只不过最后还是架不住小少年今日的兴奋,被拖下了峡谷。

    陆小二的下落有了,小少年很是心虚很是诚恳地在小白瀑养着剑。

    看见乐朝天和陆小三走下来,都假装深层入定,什么也没有听见的样子。

    陆小三叫了好几次之后,都没有叫醒陆小二,也便悻悻地拉着乐朝天走了过去。

    小白剑宗的雪地里有些脚印,陆小三觉得有些古怪,但是吓唬乐朝天最重要,也没有在意,拉着依旧没睡醒的乐朝天向着剑宗旁边的某棵树下走去。

    那些脚印去了另一些树下,像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陆小三匆匆看了一眼,倒也没有多想,很是兴奋地让乐朝天在那里等着,而后撅着屁股就开始挖着地上的雪泥。

    只是挖着挖着,就愣在了那里。

    乐朝天大概也是好奇很显然没好心的陆小三为什么突然便开始发着呆,于是懒懒散散地凑了过来,而后看着里面那些指头大小的爆竹,神色古怪地说道:“这便是你说的大爆竹?”

    陆小三摇着头,把手里的小爆竹一甩,继续往下挖去。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

    乐朝天打了个哈欠,懒得理会发神经的陆小三,准备去小白剑宗找个房间补一觉再说。

    只是才始迈开步子,便愣在了那里。

    两个小少年拿着一根点燃的柴火,在不远处柴房外的雪中走着,手里拿着一些和他们手臂一样粗壮的爆竹,满脸疑惑。

    “怎么会变得这么大了?”

    “是不是泡水了,然后就变大了?”

    “不知道啊师兄,要不先点一个试试?”

    “但这引线怎么这么长?”

    “爆竹都泡水变大了,引线变长也是应该的。”

    小小少年陆小五说着,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而后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里点燃的柴火,向着那根绳子点去。

    听见了二人声音的陆小三也意识到了什么,撅着屁股转过头看着自己的两个师弟,瞬间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完了!”

    白玉谣轻声笑着,说道:“不为天下先,是不争之意。为苍生谋长生,如何能算是争?”

    陈怀风轻声说道:“不与人争,与天地争。”

    陈怀风将剑拔了出来,缓慢的细细地擦去了剑上的雪色。

    “道圣说过,有生便要有死。”

    三十二岁,渴望在人间娶媳妇安家生子的剑宗弟子想起了去年的时候,与卿相在南衣城头的对话。

    “给世人更漫长的时间去思考很多东西,自然不会违背道圣之言。”

    陈怀风抬头看着人间细雪。

    “这样算是为天下先吗?”

    只是无论是当初悬薜院里那个剑崖前辈,还是现而今的白玉谣,似乎总是很看好自己。

    这个三十二岁的剑宗弟子坐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便想起来了很久以前自己对师弟们关于自己的名字做的解。

    陈旧的怀念,少年的风。

    他并不是一个渴望长生的人。

    “慢慢生,徐徐死。”白玉谣在竹屋里轻声咳嗽着,想来方才陈怀风在的时候,其实她也压抑了许多伤势,安神汤也许有些止咳的效益,但是不会那般明显。

    满山细雪,一湖清静。

    那柄长剑插于湖畔,已经落了不少的风雪。

    陈怀风沉默地坐在那里。

    他只是一个相对于世人而言出色的修行者,但是放入修行界上层,无疑不是那么出彩的。

    陈怀风并不知道。

    关于白玉谣的这个要求,也许过于惊骇,陈怀风也无从作答。

    所以这个剑宗弟子只是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温婉淡雅的女子,而后行了一礼,站了起来,沉默不语地穿过了飘散着宁神香气的竹室,重新站在了细雪的大湖旁边。

    而不是怀抱人间风雨的陈怀风。

    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南衣城的小少年胡芦,大概打死都想不到,当初在墓山之上想到陈怀风把南衣城都带坏,全在喝枸杞茶的事,落在了青天道之中,会是如此重要之事。

    或许是道门之人,经历过当年古道门的那些人间大修修到头来,一生困郁,选择将自己溺死在洗脸盆中之事后,会比剑宗想得更多一些。

    在悬薜院中,某个曾经出身于青天道的五先生,也与某个来自黄粱的先生,说过类似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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