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传来的声音时而清晰又模糊。
赵珂回头望去，空荡荡的街道除了还在急匆匆往家赶的路人，再无其他。
第二天，赵珂买了一束花，一路捧着来到置放林千羽骨灰盒的大厅。
几个月来，赵珂第一次正面来看林千羽。
什么话都没有说，一呆就是一天。
等天都黑了，工作人员来催了几次，她才念念不舍的转身离开。
下山的最后一趟公交车是十分钟前离开的。
赵珂坐在公交站牌处，低头在打车软件上招车。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寒意侵袭全身，冷的她瑟瑟发抖。
无人接单的那一刻她都做好要在这里待一晚上的准备。
有些情绪在深夜总会冒的比白天更有感觉。
如果那天晚上她能接起那通电话去找林千羽，是不是林千羽就不会出事，可惜没有如果。
不是没有听见林千羽的电话，相反那天晚上她因为追剧睡的很晚。
那电话来的急，挂了就打了一遍又一遍。
赵珂想起下午群里那些人发的消息。
林千羽是被半强迫着让郑乾那群人拉上了车。
会出事的吧！
郑乾那群人玩的那么花。
郑乾早就对林千羽图谋不轨，怎么可能轻而易举放过林千羽。
当然也有人往好话里说。
郑乾应该不会有这么大胆子，也许真的就是邀请林千羽去玩玩呢。
呵呵~
也就是没有遭受过郑乾那伙人毒打的才敢这样说。
要是换个人来讲，只怕会说林千羽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未知数。
群里有人提议要不要去说一声，万一出了事。
至少人多郑乾也不敢做什么。
可是，谁去说怎么说，因为一个林千羽得罪郑乾。万一郑乾计较起来，这几年在学校怕是都不会好过了。
可惜提出意见的人没有得到一个人的支持，只能灰溜溜的撤回消息离开。
得罪郑乾这几个字眼一直来回反复横跳在赵珂脑海中，以至于最后错过接起林千羽电话的最佳时刻，等她反应过来再回拨的时候，电话早已无法接通。
只有赵珂知道。
那一通没有接起的电话就决定了往后很多事情的走向。
“千羽！对不起。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不来找我。你、报复了那几个侮辱你的人，什么时候轮到我呢，也快了吧！”
赵珂呢喃的声音在夜晚格外的清晰。
同一侧的公交站台前，同样的平行线。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林千羽靠在站牌前，目光放空看着黑漆漆的夜。
沉默不语的陪在赵珂身边。
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赵珂在关键时刻的退缩，究竟是不是林千羽悲剧的开始。谁也不敢肯定，只是那时在打不通父母电话的前提下，林千羽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位好朋友。
没来也好，当时那群人已经玩疯了。
赵珂去了不一定能讨到什么好处，万一得到和林千羽一样的结局……
不敢想。
所以林千羽知道，赵珂去帮忙，是为了良心好受一些。
姜七也许看出些什么，想提醒林千羽，被她及时制止住。
她知道、她都知道的，只是当时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好友罢了。
毕竟，要说一点都不介意是假的。
片刻后，拿着纸巾擦掉眼角的湿润。
走在寒风凛冽的深夜中，这一刻孤寂感蔓延全身。
“我只是觉得，与其直接给你答案，不如教会你在问题中寻找答案的过程。万一哪天我不在你身边题不会你找谁呢。”
赵珂那时跟林千羽赌气。“找别人的抄也一样。”
林千羽多温柔的一个的女孩子啊！连和闺蜜吵架都能那么温柔教会赵珂以后才说狠话绝交三分钟。
对方什么话都没有说，继续忙事情。
成年人之间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去踩那一道高压线。
赵珂盯着纸巾看了好一会儿。
她狠狠的揉了揉脸，将红包推回去。
“阿姨，千羽一辈子都是我的好朋友，我永远都会记得她。”不敢忘、也不能忘。
有了这场对话，从明天起赵珂是不会过来了。
赵珂自虐般的翻着手机相册，面前的关东煮都冷了，眼泪啪嗒掉进里面，引起还在值班守夜的员工注意。
一叠纸巾递到她面前，赵珂愣住。
手机里存着许许多多两人的自拍照片，时间线横跨好几年。哪怕是林千羽交了男友，也不曾忘过她。约会回来给她带很多好吃的，逢年过节送男友的礼物闺蜜也有，学业上有不懂的地方林千羽都会不厌其烦的教她一遍又一遍。
某次赵珂实在是烦了，忍不住吼了林千羽一句。“有这个时间你直接把作业给我抄了不好吗？多省时间。”
“没关系的，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林母以为赵珂情绪不稳定，是失去林千羽这个多年的好朋友。换做其他人，也会接受不了。
赵珂泄气般的想，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有些事情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开了口会是什么结果。
也玩笑般的说过等老以后姐妹之间也不能断掉联系，穿上漂亮衣服画美美的妆容去广场跳最靓的舞蹈，当最时髦的老太太。
赵珂再也见不到林千羽几十岁后的模样。
她的好朋友，呼吸停在花期最好的年岁。
赵珂走在回家路上，途中经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先前林母想请她吃完宵夜再走，看着女人那张和千羽很像的脸，赵珂心酸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提前走掉。
同住寝室，两个女孩之间的情谊很简单，也躺在床上互相畅想过美好的未来。
“小珂，你还在上学吧！每天这么过来上课怎么办呢？我知道你和千羽关系好。你的心意我们领了，明天开始你就不过来了吧！信封里的钱不多，是我们的一个心意，你别拒绝。我们千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
算不上特别煽情的话，比起失去女儿的林父林母来说，也不知为何赵珂情绪崩溃，捂着脸流泪，哽咽着将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阿姨，对不起。千羽、我对不起千羽和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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