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累了，走不下去。
晕倒在路边。
倒下的那一刻，他想的不是希望有个路过的好心人能把他带回市区。脑海中骤然浮现的是灵鸢的话。
对不起，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岂止是麻烦啊！真的是烦透了。
叶淮难受的闭上眼，大有一副任由自己自生自灭的放纵感。
从他出门的那一刻，全程在姜七的视线里。
见到他倒地，姜七双手一撑跳下了楼。
独来独往习惯，想起跳下前身边还有一个人。
她回头，司瑾郁刚开口。
“要去帮他？”
“对，你有意见吗？”
“有，会吃醋算不算。”一句轻飘飘的话钻进姜七耳朵里。
“认真的？”怎么感觉很敷衍呢。
“七七可以试试，看我找不找人套麻袋打断他的腿。”
姜七后退两步，仰着脖子看着天台边坐着的人。片刻后，笑出声。“那就打断吧！与我无关，我找他另有其事。只要你不坏我事，我随你做什么？在我允许的范围里，你可以在我的世界里为非作歹一辈子。”
她总有本事，说着撩而不自知的话。
肆意张扬的明媚笑容，落入他的目光中。
姜七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叶淮身边。
伸脚踢了踢对方的身体，还有气。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死掉，叶淮对她还有些作用。
就在她的手快要触到对方身体时，流光的声音在不远处激动的响起。
“姜小姐，放着我来。”流光气喘吁吁的朝她跑来。再后面，司瑾郁气定神闲的缓慢踱步而来。还有些距离，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偏偏那一瞬间，姜七仿佛见到他脸上的戏谑。仿佛在对着她说。
你看，我总有办法阻止你。
流光将叶淮拖上车，真拖。衣服将地上的灰尘都拖出一道痕迹来。
到了市区，将叶淮送进医院。
睡了一觉，醒来见到坐在黑暗中的人愣了一瞬。浑身上下都很酸痛。叶淮锤了锤后背，怎么回事？他后背明明没有受伤。
“是你送我来的医院？”
姜七坐在沙发上，眼眸低垂，手机界面上的小人正在厮杀中。冲天的剑气伴随着红光乍现，由她操控的小人在游戏中大获全胜。
房间里最后一点光灭掉。
借着窗外透进屋的零碎光芒，病房内两股气息无声对峙。
“如果你是因为灵鸢的事情来，我……”
“灵鸢和你之间的事情我管不着，但你和我之间的事情咱们得锊顺一下。”
叶淮不理解，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交集。连话也没说几句。
“让你割下灵鸢鱼尾肉的那个人是不是没告诉你普通人要是吃下去美人鱼的肉会有什么后果？”
叶淮脸色一变，气息开始不稳。
抓住床沿的手十分用力。“什么意思？”
他掀开被子，顾不上手背上还打着的点滴，随意将鞋套上疾步匆匆朝外跑去。连路过的护士发现他的异样都拦不下。
推开另一扇病房的门。
病床上坐着的中年女人，看着气色不好，明显就是刚大病一场，还未痊愈。但气色又有些不同，是慢慢恢复的征兆。两鬓染上霜白，双手肌肤粗糙，皮肤蜡黄偏黑，一看就是经常在外面跑的人。
“妈，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小淮，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你身上这是怎么了？谁打的你。”
叶淮难看的脸色在见到女人时温和下来。“我没事，走夜路不小心磕的。”
仔仔细细询问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叶淮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姜七，语气不善。“你骗我？”那人说的，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那你可以看看你母亲的腿上，是不是有变化。”
叶淮挽起女人的裤腿，膝盖往上的肌肤隐隐出现浅青色，轻轻摸了摸，有些软，仔细一看，竟然像极了鱼鳞。
“现在肯相信了？”
“不，不可能的。”他还是不肯相信，双手发着抖去摸手机。拨通号码后被提醒是空号。
‘啪嗒’一声手机掉在地上。
“奇珍异宝，世间难得。有那个运气，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命。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救了你母亲，延长她的寿命。不过一旦等鱼鳞长满双腿，她就再也离不开水。当然，她不会成为美人鱼。只会变成一个怪物，会越来越痛苦，这是来自于海族的诅咒。”
他捂着伤痛往前走，一步一步走到路边。
拖着沉重的脚步顺着指路牌的方向慢慢的走。这条路，连偶尔经过的车都很少，更别说司机见到异样的他，不多踩油门跑都算好的。
叶淮懂了，灵鸢要和她彻底撇清关系。这样也好，是他想要的结果。
闻曦全程没有阻拦灵鸢放叶淮走。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能决定事情，如果这是你觉得正确的方式，那就不要回头，继续走下去。可姑姑……”闻曦声音哽咽了一丝。“可姑姑舍不得你。”灵鸢放走了叶淮，他们之中必定有一个要有所牺牲。
“所以，这次请让我给自己一个交代。”
……
叶淮踉跄的离开，目之所及全是荒凉。他警告自己不要回头看去，不该有任何心软。
哪有那么多缘分和运气呢。
这样的好事她能拥有一个就行了。
与他重逢。
“没关系啊，真的没关系姑姑。不能因为我的任性每次都让你们来买单。那样的我，担不起任何责任。”
……
想想也很难接受。
“对不起，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你都不喜欢我，我还说这么多，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从前是我太执拗，太不顾一切。觉得于万千人群中重逢你，是天定的缘分。”
……
她做事太莽撞，不计后果。也不和人商量，我行我素。叶淮固然有错，错在骗她又害她。灵鸢是傻，上赶着让人骗、让人去伤害。
终其所有，万般皆由她起。
“一命抵一命，两清，你走吧！”她松了手，也放了对他的喜欢。她无法告诉闻曦，她对叶淮下不去手。叶淮不是好人，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普通的正常人，生命突然和另外一个人绑在一起。
“同心咒是我下的，后果也由我承担。”
姜七觉得她恋爱脑，不争鱼气。听的有些委屈，也确实如此。
“叶淮，我所有的庆幸和不幸全都是来自于你。”
说完这句话，灵鸢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有些话，一直放在心里，也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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