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他转身的瞬间，一滴清晰的泪从眼角滑落，浸在已经掉皮的沙发里。
“我将慧慧带回来了。”
灵芝知道他醒了，不过是在逃避现实。
她的声音刚落，刘大帅立刻从沙发上坐起身子，那上眼里泛着浑浊的红血丝，看起来无比的狼狈。
灵芝微微一挑眉，将茶几上的垃圾随意往地上一扫。
“哗啦啦。”
随即靠在茶几上，看着刘大帅惊诧的表情道。
“清醒了？”
“去洗把脸，慧慧的情况有些特殊，她能不能清醒就都靠你的发挥了。”
刘大帅先是不可置信，随即眸子里泛出惊人的光，一阵风般冲进了卫生间。
水声哗啦啦地从洗手间了传了出来。
灵芝看着地板上碎玻璃上的血迹，叹了口气。
指尖轻点着立在厨房的扫把。
扫把立刻像是有了生命，开始收拾这狼狈不堪的房间。
碎玻璃，垃圾袋，泡面桶。
灵芝有点难以相信平时那么干净的一个人，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这种环境下住了这么久的。
刘大帅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满脸的胡茬消失不见，除了眼底还能看出明显的红血丝，其他倒是比之前好得多，。
“大，大师，你说你将慧慧带来了是吗？她在哪呢？就在我身边吗？”
刘大帅小心翼翼地搓着手，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有些手足无措。
他相信灵芝的能耐，她说的每句话他都无条件地相信。
因为他明确地知道，处在那种境界的已经不是人，他们无需浪费时间精力去骗一个蝼蚁。
灵芝叹了口气，在已经被擦拭干净的茶几上坐了下来，环着胸道。
“好消息是慧慧的确被我带回来了，你们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她也会成为一名鬼修陪在你身边。”
刘大帅眼睛一亮，兴奋地等着灵芝后面的话，甚至将好消息这三个字抛在了脑后。
灵芝看着他眼底的期待，闭了闭眼，叹了口气道。
“还有个坏消息，她的灵智被怨气与恨意充斥，现在的她是个杀人工具，没有任何自己的思想。”
灵芝顺手将乾坤袋内捆着的刘慧慧放了出来。
女孩依旧是那身高校校服，头上的马尾辫有些凌乱，眸子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的白眼仁，除此之外，与生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刘大帅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再见到女儿一面，当即就想冲上去抱抱。
灵芝手指轻点他的身体，淡声道。
“我的话还没说完。”
“现在的她是杀人凶器，我没有办法将她的神智唤醒，但我想，你作为父亲，应该知道她在意的，难以割舍的是什么。”
“假如你能将她的神智找回来，那么以后我会给她鬼修的功法。”
灵芝略一停顿，对上刘大帅那双急切的眸子，有些不忍的继续道。
“假如...你要是做不到，那么抱歉，为了人类的安全，我只能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对于一个人来说，死了会变成鬼。
可是鬼死后，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它会化作万物中的砂砾，被埋在地下，永远消失。
灵芝的眸子盯着刘大帅的眼睛，观察着他神色的变化。
刘大帅刚刚才感受到喜悦，灵芝最后的话就像一盆冷水。
将他从头浇到脚。
因为工作的原因，女儿从小就很懂事，不爱说话。
什么事情也不会和他说。
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自己的女儿、
可到现在他才发现，他原来什么也不知道。
灵芝看着他呆呆地站在那，像个被世界抛弃的模样。
心中一软，“试试吧。”
刘慧慧身上一直在燃烧的绳子被解开，她的神色立刻变得狰狞。
一张秀丽的小脸，两行血泪向下滴答着。
后脑的发丝也逐渐被猩红的液体浸染。
这才是她死前的模样。
刘大帅站在原地，想上前去抱一抱，却对上刘慧慧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
他的动作一顿，喉咙哽咽地喃喃道。
“慧慧，我是爸爸啊，慧慧，你清醒一点，我是爸爸。”
说着说着，一直被憋在心里的泪喷涌而出，他不再顾忌刘慧慧的状态。
冲上前对上刘慧慧那双有着纤长指甲的手。
“慧慧，是爸爸不好，让爸爸抱抱。”
“慧慧，爸爸那天其实已经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猪蹄了，可...”
刘慧慧死的那天上午，两人电话里已经约定好，晚上赵大帅给她送爱吃的猪蹄。
下午他买完猪蹄，却接到了紧急任务。
他到最后才知道，原来慧慧死在了那天晚上。
刘大帅无数次的后悔，为什么要让她去那个狗屁的贵族高校。
在原来的普高有什么不好！
刘大帅呻吟一声，在沙发上抻了个懒腰，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整个人缩在沙发里呢喃着。
“起来，我要睡觉。”
颓废的和之前，好像不是一个人。
灵芝四处搜寻了一圈。
屋子内除了奖状就是爷俩的合影。
照片上的女人温婉漂亮，两个麻花辫耷拉在胸前，身上穿着深绿色的工服，对着镜头有些腼腆地露出一抹笑。
“刘大帅，起来了、”
灵芝走到沙发前，拍了拍男人的脸。
“咣当。”
灵芝刚迈开脚，就踢到了一个白酒空瓶子、
像是踢到了排骨排上，“咣当当。”
女孩笑得十分灿烂，一点也看不出有阴霾的模样。
唯一一张其他的照片，是灵芝在阳台上看见的。
可现在的他。
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脸上带着喝醉了的红晕，胡茬几乎将整张脸盖住。
为女儿报仇的影像与女儿受辱的时候反复在脑海中上演。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疯了。
躺在沙发上胡子拉碴的男人，没有一点知觉。
灵芝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刘大帅虽然五十多岁，但一直都干净立正，有的时候看上去比三十多的周成都年轻。
憨厚的样子让人放心。
瞬间一个挨一个，倒成一片，地板上全部都是玻璃瓶的碎片。
鼾声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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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小兔崽子的死，他多希望是自己干的。
一次次地在梦里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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