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你没有理由这么做。”
庞冲满身鲜血,但直到现在,他依旧不相信眼前的人会造反。
相王转过头,又看向了那把椅子。
“如果我说是为了天下,你会信吗。”
乾坤殿外照着进来的阳光一点点在消失,黑压压的影子将殿门堵了一个严严实实。
大量官兵涌了进来。
庞冲握着刀的手又紧了一些
“圣人与帝后在哪?”
相王没有回应他,只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拦住他。”
说着,相王便要从殿后离开,庞冲大怒,提刀便要追去,却被数十官兵团团围住。
庞冲刚毅的脸上,未见一丝表情。
“哗!”
举刀朝着官兵直劈而下,将一名官兵力劈两半,众人皆耸然,他们身上的甲,竟然未能挡住片刻。
但这也不能就此将他们吓退,身后三人举刀便冲向庞冲,庞冲一刀劈下,头也不回,径直向前跨了数步,直接离开了三人的刀锋所及范围,杀入人群之中。
霎时间,血肉横飞。
庞冲的目光冰冷得好像冬日里长明湖面结的霜。
从什么开始,他不再是那个冲动易怒的庞副统领,他开始学着曲逢直那样沉默寡言,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深沉,曾经一起大口喝酒打完吃肉的部下开始畏惧他,他开始成为圣人面前,最结实的那道屏障。
可如今,这道屏障被轻易撕碎了。
正如他现在,身上的甲胄被无数把刀砍成了一片一片,背上十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不停地向外淌血,甚至可以看到温热的气息在他背上蒸腾而起。
可他还是坚毅地看着前方,砍下每一个站在他眼前之人的头颅。
“庞冲,高手,永远是在生死血战中诞生的。”
他依稀记得曲逢直说过的这句话。
“刺啦!”
一柄刀刺入他的后背,背上传来一阵凉意。
身后一名官兵手握着刀,直直地往前刺,可他惊骇地发现,刀刺入一半,任凭他再用力,也无法刺深一寸。
他死命抓着刀柄,面色狰狞
“死吧!”
“吼!”
庞冲怒吼一声,向后一脚,直接踢飞了那官兵。
一阵摇晃,他感觉脚有些软,想要倒下去。
“还差一点……”
他几乎是将话从嘴里吐出来的,混合着唾沫和鲜血。
可那些官兵自然不会给他喘息之机,明晃晃的数十把长刀,当头砍下,便要将他五马分尸。
“铛!”
数十把长刀滞留在他头顶,竟无法砍下,那些官兵个个面色难看
“怎么砍不下去!”
低着头的庞冲忽然缓缓挺直了身子,嘴角扬起冰冷的笑容。
那些官兵却惊骇地发现,眼前的庞冲突然变得不真切了,那种感觉好像是从湖面上看水里的鱼一般,虚实不定。
“嘭!”
随着一声闷响,众官兵只觉得身体突然被一股爆裂的气流推开,竟觉得站不住脚,纷纷后退数步。
还未待他们稳住身形,庞冲竟已经冲进了一处人群,一刀稳稳劈下,竟有刀芒纷飞,一击之下,哀嚎不断。
“我乃圣人亲封禁军统领庞冲,阻我者,军法处死!”
庞冲脚踏横尸,长刀之上血迹斑斑,立于大殿之上,身外,几乎化为实质一般的内力不断向外奔流,一堵若隐若现的气墙护住周身。
他跨步向前,恐怖的压迫感顿时席卷一切,对面的官兵皆冷汗直流,畏缩不前。
“噔!”
只闻得他脚尖轻轻点地,身形却已经窜到了人群之中,身法之快完全不似一个身中数刀的伤员。
一官兵见庞冲迎面而来,举刀想挡,可他刚举起的刀,竟已被庞冲刀身附着的真气生生砸断,刀应声而落,如同切西瓜一般将那官兵一刀两断。
随后,庞冲从那官兵裂开的缝隙穿过,钻入人群。
“轰!”
内力气墙在人群中炸开,断肢横飞,只一刹那,又死了数人。
此刻,他手上的刀已经翻卷。
然而,庞冲的身影并未就此停下,刚猛的内力气墙再一次附着身外,一把甩掉了手中的刀,他侧身一转,直直地朝着侧翼的官兵袭杀而去,满是老茧的手掌印在一名官兵胸前。
一道似有似无的气柱直接打穿了那官兵的胸膛,然后那气柱似还未消减,径直打穿了那官兵正后方一人。
“噗!”
庞冲喷出一口鲜血,背上的刀伤处鲜血不断,目光却依旧冰冷。
“够了。”
正在庞冲以令人绝望的压倒性力量屠杀这群官兵之时,大殿之外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庞统领,你已是强弩之末了……”
许医官缓缓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药,热气腾腾,看着大殿内惨烈的战况,无奈地轻抚额头。
“我还有事要出宫,你这般乱跑,叫我怎能安心。”
此刻,大殿内的官兵早已被庞冲杀破了胆,见有人进来,反倒松了一口气。
庞冲面色狰狞,还想继续出手,许医官一个健步竟直接走到了庞冲面前,左手轻轻击向后颈,顿时爆裂的内力疯狂地涌向许医官。
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许医官的左手竟毫无阻碍地击穿了内力气墙,轻易地将庞冲击晕。
然后,在众官兵瞠目结舌之时,将庞冲拖出了大殿。
手工街。
今日的大街上,只有两拨军队在对峙,也正是这个原因,往日热闹的手工街,此刻家家大门紧闭。
李氏裁缝铺里,几位姐妹正坐在一起商量着事儿。
“琴琴,你读书多,你说说外面这是什么情况。”
李掌柜担忧的望向苏琴琴。
苏琴琴目光低垂,看着自己手中攥着的书,一旁的吴卿徽惊讶地发现,往日里沉稳的苏琴琴,竟然已经将自己最珍爱的书攥得皱巴巴的。
“琴琴,到底出什么事了?”
吴卿徽抓着苏琴琴的手,问道。
苏琴琴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但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要出大事了。”
一时间,屋子里沉默了下来。
就在此刻,门外突然传来喊杀之声。
“杀了他!”
“快杀了他!”
……
“你是什么东西!”
“啊!”
先是听到一阵愤怒的呼喝声,紧接着急转而变成惊恐的惨叫。
裁缝铺里的几人不免更加心慌,吴卿徽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点门缝,借着门缝里透着的那点亮,偷看外面的情形。
可这一看吓一跳,却见一个身着厚重甲胄的男子,正在肆意地砍杀这街上的那些官兵。
但那男子也不好过,甲胄上出现了数道裂痕,只是他面色冷漠,似乎毫无痛楚之感,像是一个只知杀戮的怪物。
一旁,本来被官兵围住的禁军,因为那个男子的冲杀,反倒脱离了包围圈。
“队长,那家伙好像是我们的人。”
却见此处禁军队长司风面露疑惑,看着正在官兵之中冲杀的男子,那男子身上的甲胄分明是禁军配备的麒麟甲,手中的刀也是玄铁刀,这男子分明也是禁军,可如今各路禁军都陷入围困之中,这里又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落单的?
况且,看那男子的武功,已然远胜于一般的禁军,分明已是阔府级的一流高手。
“是他!”
司风惊道,他虽然不认得那人,但这几日间,有两人的大名早已在禁军之中传播开来,陆赢和季申。
此人定是那二人之一。
司风拔刀怒指那男子
“禁军听令!拿下叛徒!”
此人正是昨晚劫走帝后之后,又销声匿迹的陆赢,却不知他为何此刻又出现在了这里。
来人正是庞冲,此刻,他的左袖空荡荡,右手提刀,温热的血液在他刀身流淌。
脚边,是数具官兵的尸身。
太央城,皇宫,乾坤殿。
相王站在大殿中央,凝望着那把俯瞰天下的座椅,不知在想些什么。
“踏踏踏!”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甩在了殿内。
相王回过头,平静地看着来人,似乎毫不意外他的到来。
“我以为你昨晚就会来,庞统领。”
严四海抬起右手,他的右手掌心竟然发紫,一掌便向那鬼脸打去。
鬼脸默不作声,竟然不避也不躲,硬受了严四海一掌,可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严四海面色一白,竟被那人的内力生生反震的退了几步。
“好功夫!”
脆亮的脚步声从他身后而来。
“跨”“跨”
“他受了伤跑不了,你们看住他等我回来。”
说完话,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待鬼脸一走,那些劳工却又围了上来。
“铛!”
他的左手竟稳稳握住了那鬼脸的剑,那鬼脸用力抽剑,却怎么也抽不开。
严四海咳了两声
“咳咳,再不运功逼毒,可就没命了。”
鬼脸深深看了严四海一眼
严四海嘴角淌出血迹,这鬼脸的内力之深恐怕已达阔府级。
鬼脸正要乘胜追击,却一下顿在了原地,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胸口,却发现严四海刚刚那一掌竟然蕴含着剧毒。
严四海大怒,却见周围的人群竟然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一个鬼脸映入眼帘,那鬼脸持剑而来,速度极快。
严四海此刻哪有退路,只得迎面而上,剑光银芒忽闪而来,严四海左手不知何时带上了一只黑色的丝质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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