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茉宁就这么隔着人群定定地望着他，忽然，她发现他也正悄然望来，眼中的某些情愫来不及收，被他撞了个正着。
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包，又像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心事，突然被人看穿的少女，一抹不自然的红色迅速爬上顾茉宁的耳尖。
顾茉宁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有些慌张的移开目光，垂睫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和克制的爱意。
不知是今天第几次跟人对上视线，又被人躲掉视线的路燚微微一怔，旋即，他凤眸中溢出点点笑意，散发着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温柔缱绻。
路燚眼眸轻眯，目光还仍停在眼神慌乱的在到处乱瞟的某人身上。
「可爱。」路燚侧过脸，轻笑出声。
「嗯？路老师你刚才说什么？」
路燚的话音刚落，一道温煦细弱的女声就从他的旁边响了起来。
是《苜蓿》的女主角，黄珉雯。
黄珉雯以为路燚是在跟自己说话，她没听清楚，便下意识的问了句。
说话间，黄珉雯还微斜身子，朝路燚身旁靠近了几许。
「嗯？」路燚略带疑惑地看向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见状，黄珉雯抬手掩唇，凑近他小声提醒道，「就是，你刚刚是在跟我说话吗？」
黄珉雯的声音轻轻的，她还像是怕被人发现般，语气中带着点小心翼翼。
路燚蹙眉，「？」
刚刚？
！
难道……
「哦。」路燚恍然。
应该是自己刚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黄珉雯看路燚似乎是明白了，轻轻点了点头，附和。
「不是跟你说。」路燚正色，摇摇头。
路燚眼底的温柔，和嘴角的笑意还未完全消散，他这会儿心情好，说话的声音也不自主的比往常柔和了许多，就连字数也比以往多上几个。..
路燚说完，便转过头不再看她，还顺势往旁迈出了小半步，和黄珉雯拉开距离。
而黄珉雯则愣怔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反应，她此刻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般，眼睛睁大，嘴唇微张，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路燚。
路老师刚是笑了吗？
路老师刚是笑了吧！
这应该不是她看错了吧！？
毕竟他眼底那抹温柔，和嘴角的笑意，还有那说话的语气都那么分明。
这其实也不怪人黄珉雯此刻跟活见鬼了似的，因为在黄珉雯的印象里，路燚一直是那种，一句话绝对不会超过三个字，脸上最多的表情除了面无表情，就还是面无表情。
哦不对。
还有皱眉。
反正，能从路燚嘴里听到有三个字以上组成的话，和在他脸上看到除面无表情以外的表情，那就只有在拍戏的时候了。
别的时候路燚都是一副「莫挨老子」「别跟我说话」「你能不能闭嘴」的表情。
当然，这里面多少还是含了点夸张的成份在的。
所以，刚黄珉雯看到路燚老师脸上除了面无表情以外的表情时，瞬间就被震惊到了。
大抵是太过惊讶，黄珉雯一时忘了收回视线。
而他们刚说悄悄话的互动，也被台下的粉丝们捕捉到。
粉丝们都看到了，那坐的位置比较高，视觉效果又极佳的顾茉宁自然也看到了。
顾茉宁刚躲开路燚的视线后，眼睛就飘无定所的不知道看什么地方好的溜达过一圈，又回到了路燚的身上。
也恰好看到了黄珉雯掩唇凑近路燚说悄悄话的那一幕。
从顾茉宁的角度望去，刚好能看清两人的互动。
他们俩互动的动作虽然很小，但此刻的他们是大家眼中的焦点，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的放大。
更何况还是两位主演了。
顾茉宁看见黄珉雯嘴角带着缕不好意思的微笑，掩唇凑近路燚。
因为黄珉雯挡住了唇，所以不知道她对路燚说了什么。
但只见黄珉雯说完，路燚就微扬着嘴角朝她倾了倾身，配合她的身高似的，在她旁边摇头回了句不知道什么。
顾茉宁不会唇语，路燚又侧着头，她连他的嘴型都看不完整，所以就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顾茉宁光从他一张一合的嘴唇，和他说完后人小姑娘就一整个震惊的盯着他的状态来看，不排除是很暧昧的话。
顾茉宁想到这儿，心底升腾起一股异样，盯着路燚的眸色微微闪动，唇在口罩下抿成了一条直线。
手指也有一下没一下的捻着手中的纸巾。
周围此刻已经有人开始起哄了。
「黄老师和路老师说什么悄悄话了，也说给我们听听呗。」
「别把我们当外人啊，有什么也让我们听听呀。」
「就是就是。」
「说出来我们也听听。」
「……」
粉丝们的起哄声不小，东一句西一句的，现场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摄像机的闪光灯，此时也闪烁的更加夸张了。
站在两人旁边的剧组演员们闻声，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纷纷面带笑容，眼带着暧昧和探究的朝两人望去。
黄珉雯被大家的起哄，打趣声弄得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攥着话筒低下头。
而路燚就显然淡定多了，他脸上面无表情，甚至连多余的动作和眼神都没有的跟个人形立牌似的站在那，神色淡然的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一样。
可能是因为路燚漠然的态度，让这场起哄莫名显得有几分尴尬。
主持人嘴角僵硬的抽了两下，笑着出来控全场。
站在影厅最后面的khaleel，眼睛不自觉的看向了顾茉宁，旁边的钱穆也像是跟他共用一个脑子般，也朝顾茉宁的方向望了眼。
二人见某人没什么反应后，莫名感觉心里松了口气，纷纷收回视线和身边人相视一望。
两人对上视线，khaleel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
「路燚是不行了吗？」khaleel问。
他脸上带着副不加掩饰的好奇，声音也是。
钱穆，「！」
听到这话，钱穆虎躯猛地一震，脸颊不知是何原因，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一层不自然的颜色，声音也变得磕巴起来。
「他，他行不行，你问，问***嘛呀，这我上，上哪知道去。」
khaleel，「蛤？！」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他怎么听不懂。
khaleel疑惑地反问道，「不问你问谁，你不是他经纪人吗？」
钱穆，「！」
闻言，钱穆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烧起来了。
「我当然，当然是他经纪人啊，可是，可是，可是……」
钱穆一连三个可是，都可是不出个所以然来，脸还涨得通红。
这叫他怎么说的出口嘛！
问他这种问题。
「可是什么可是，」khaleel眉头瞬间拧紧，他本就是个急性子，这会儿看钱穆这温吞的样子，他顿时急得不行，抬手「啪」的一巴掌就呼上了他的后脑勺，「你倒是说啊！」
「我……」
「等下。」挨了一巴掌的钱穆刚开口说出一个字，khaleel就抬手打断了他。
khaleel上前两步，欺身凑近钱穆，伸手抬起他的下巴。
「你脸红了？」khaleel问。
不管什么时候看，路燚依旧这么耀眼。
哪怕是初见他时，亦是如此。
但她喜欢上路燚的时间应该早于这个之前。
可要论她具体真正心动是什么时候，那应该是高二那次事情之后吧。
照这样来算的话，那她今年是喜欢路燚的第十二个年头了。
摄像机的闪光灯在他身上交错闪起。
路燚的身形，逐渐放大定格在顾茉宁漆黑的瞳仁里。
周围的人和喧嚣声仿佛也在此刻消失不见，只剩他们俩。
「谢谢你的喜欢。」路燚不疾不徐的将放在顾茉宁身上的视线收回，抬手把话筒举至嘴边，望向那个女生，勾唇浅浅一颔首。
顾茉宁听到女生的话，视线也不由得看了过去。
她坐的位置，抬头只能勉强看到女生的侧影，看不太清她长什么样。
这么一看，时间还真的是很长了呢，长到连顾茉宁自己回想起来时，都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顾茉宁的思绪渐敛，她又抬手把口罩往上捋了捋，才转而看向站在幕布前的男人。
她和路燚第一次见面是在高一，也是自己刚转学到江城一中的时候。
而她自己真正发现自己喜欢路燚的时候，是高三寒假。
毕竟当下爱豆偶像横行，几乎绝大部分，不，很多粉丝都是墙头草，通常大家看到好看的，爬墙爬着爬着就走了。
能保持始终如一，年复一年的喜欢一个人，并且还能一直坚持下去的，真的很难得。
那自己呢？
那自己又喜欢了路燚多久。
想到这儿，顾茉宁的思绪逐渐拉远。
但顾茉宁的关注点并不是在人长相上，而是在她说她喜欢了路燚六年上面。
六年。
女生一上来就冲着路燚一顿夸。
「哇~~，都喜欢六年了，那是我们路燚老师的老粉了。」主持人惊讶的笑着接话。
现在这个年头，喜欢一个偶像好几年的老粉确实已经是很稀有的物种了，再加上路燚出道还没十年就能喜欢这么多年，更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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