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道这几年，有什么？能说出口、拿得出手的作品，一个都没有。」
他语气里带着一股浓浓的恨铁不成钢。
说话间，还瞪了她一眼。
漂亮。
一字不差，全对上了。
顾茉宁将剥好的虾，塞进嘴里。
「夸就夸，说话就说话，还非要拉踩，有意思吗？」
她鼓囊着腮，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句。
自己什么样，她自己不清楚？还用得着你们反复拿出来说吗？
司马昭之心。
某些人的小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顾茉宁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脚被人踹了下。
对面的秦安也被呛的咳嗽了声。
路燚端起水杯，抿了口。
顾茉宁一直低着头。
以至于没看到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情绪。
她默默的移动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装没听见，没看见。
张识菡凝着她的侧颜，脸上带笑的轻咬了下牙，余光又不经意的瞟了眼一直盯着她的路燚。
眸光瞬间黯淡，指节缓缓收紧。
但只片刻，她便敛下情绪，轻笑声，「阿燚的资源好啊！可以让阿燚帮忙引荐呀！」
音调轻扬，说话间，还一直朝着路燚的方向望。
眉宇间皆是温存。
阿燚？！
秦安刚放到嘴里的鱼，还没来得及剔鱼刺，听到这话，直接一股脑吞了下去。
呛得他边咳嗽，还边打量路燚和顾茉宁的脸色。
鉴定完毕。
这是场鸿门宴。
顾茉宁听到这话，手上剥虾的动作顿住。
下一秒，她就将虾丢进碗里。
舌尖轻顶着上颚，甩了两下手。
真是倒胃口。
她不疾不徐的从旁抽了张纸巾，擦拭着手上的油渍，一下又一下的。
微粉的指甲盖泛起白色。
大家此刻都坐在位置上，没敢动。
甚至连菜都没人夹。
路燚凝着她的手，轻蹙了下眉。
刘倩芡咬着筷子尖，将头埋的老低。
秦安也不敢咳嗽了，小小声的锤着自己的胸口，脸被憋的通红。
这饭没法吃了！
顾茉宁微眯着眸子，又抽出两张纸来。
淡淡出声，「我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让被人帮忙呢？」
她的声音很轻、且很柔，但字字句句却像是踩在心尖般。
让人战栗。
「……」
空气中的氧气，仿佛也在此刻被人抽干。
压抑的不行，令人喘不上来气。
「哈哈…」张识菡干笑两声，「我的意思是…」
顾茉宁「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纸，桌子上的碗筷，也随着她这股力道，颤动了下。
发出细碎的声响。
除了向来对什么事儿都很淡定的路燚。
房间里的其他人，皆是一颤。
大家顿时跟惊弓之鸟似的，齐刷刷望向她。
只见，顾茉宁又抽出张纸巾，淡定的擦了下嘴。
脸上神色平平。
好似刚才发出声响的，不是她一般。
khleel离她最近，自也是被她那猝不及防的一声吓得不轻。
他咽了口唾沫，用胳膊肘撞她。
凑近，压低声音。
「干嘛呀！」
平时，他偶尔也会在外人面前这么说她两句。
那也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啊！
今天这是咋了？
难不成…？
她将纸在手中揉成团。
眼神微沉，转头横了他一眼。
顾茉宁是知分寸、懂礼数的人。
「回去在跟你算账。」
khleel，「……」
漂亮！
看样子，确实是自己把这祖宗给惹到了。
顾茉宁回正头，视线似有若无的从张识菡的身上，扫到路燚。
她将手中的纸团，丢进自己刚剥的那堆虾壳里。
起身。
秦安看见她的动作，下意识开口：「姐，你干嘛去啊？」
顾茉宁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他。
唇轻启，「我胃浅，听到反胃的话，倒胃，要去洗手间。」
她顿了顿，轻挑眉，桃花眼眯长，目光斜斜的看着他。
「咋地？你要跟我一起啊？」
「……」
秦安朝身旁一瞥，随即，赶紧摆手，摇头。
这姐子也是真敢说。
她这指桑骂槐，骂的可真的是…
一点都不拐弯抹角啊！
在座的又没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
而她口中的那个槐，此刻面色一阵青一阵红。.c
脸上的笑容，都险些有点挂不住。
她狠狠咬着牙，心头怒火中烧。
本想在众人面前落个好印象。
结果呢？
呵呵。
顾茉宁将她眼底的情绪，尽收眼底。
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出了房间。
等她走后。
包厢内的氛围依旧僵硬的如同一潭死水。
半晌后，张识菡率先开口打破沉闷，她又换上了那副娇柔的模样。
脸上挂着歉意，「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她那双漆黑明亮的大眼里，满是惊慌，眼底泛起水雾。
说话时的语气，也是小心翼翼的。
配上她那娇滴滴的嗓音，听得人心生怜悯。
刘倩芡筷子尖戳着碗底，嘟囔：「还算有自知之明。」
她的声音很小，细若蚊蝇。
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可奈何，此刻房间里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她的声音在沉寂的空间里，也被无限放大。
khleel轻咳声，斜眯着眼，瞪她。
刘倩芡接触到他的视线，瘪了瘪嘴。
夹起块肉，塞进嘴里。
不再吭声。
这个女人，她可是听邱月姐跟自己八卦过的。
反正一句话总结：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安也动起筷子，夹了块凉拌黄瓜，放在嘴里，嚼的嘎嘣脆。
嘴上也更是没把住门，「自信点，把是不是去掉。」
khleel，「……」
得。
刚走一个会说话的主，这还有一个。
刘倩芡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结果，下一秒，就遭到了khleel的白眼。
她使劲抿着嘴，悄悄冲秦安竖了个大拇指。
张识菡的嘴角，抽了抽。
脸上依旧保持着优雅得体的微笑。
努力找补，「茉宁心里应该还是说对我…阿燚，你去哪啊？」
秦安闻声，仰头瞥了眼身旁已经站起来的某人。
嘴巴再度，「你管人去哪？难不成你还想跟着去啊？」
他哥这烂桃花，还挺多。
前脚刚走个叶倾，现在又来个什么张识菡。
还阿燚？！
看来这个段位，要比之前的叶倾高不少啊。
但—
再高也没用。
路哥是姐的！
张识菡被他怼的，脸上的笑顿时挂不住了。
她手将手中的筷子，攥的紧了又紧。
努力克制住。
她都不知道这个秦安，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一下转变这么大。
早上他们明明相处的都还挺融洽的呀！
直到刚才都还好好的。
这突然…
对，刚才…
难不成是因为顾茉宁？
想到这儿，她握着筷子的手，又紧了紧。
路燚面无表情的睨着她，字正腔圆道：「请叫我路燚，谢谢！」
他微微颔首，态度冷漠疏离，浑身写满了生人勿进。
语气也是冰冰凉。
此刻，就仿佛像是在对陌生人说话般。
张识菡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
秦安和刘倩芡，双双没忍住，低头轻笑。
路燚的一句话，简洁明了。
不光狠狠打了某人的脸，还划清了界线。
要不是场合不对，秦安都想站起来鼓掌。
只见路燚穿上外套，绕过桌子，走到顾茉宁刚坐的位置上，抓起她椅背上的衣服，搭在自己的肘弯，随后，又拿起她放在座位上的手提包，挂在手腕上，动作极其自然、且流畅，像做过很多遍似的。
而此刻挂着顾茉宁衣服，和包包的他，一点都让人感觉不到违和。
仿佛就该如此一般。
秦安和刘倩芡二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心照不宣。
路燚，「你们吃，我去透气。」
门又一次关上，再合上。
秦安和刘倩芡又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啥透气，还需要拿上某人的衣服和包包啊？
看这找借口找的。
还不如直接说，去找某人呢！
顾茉宁即便此刻没抬头，她都能感受到，从旁传来的鄙夷目光。
然后她手上剥着虾，嘴上开始对口型。
给她听得一阵抖机灵。
「哎哟，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茉宁也很好呀！」
看吧！
顾茉宁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不出意外的话，khleel接下来会说—
「她？」他冷哼了声。
前段时间，她还出席了巴黎的时装周，知名度不光在国外更新了一泼，更是又一次在内地被打响。
不单如此，她年底新上映的电影，也被金马提名。
顾茉宁抿着嘴，剥虾。
她就知道。
先谦虚的接受人家的夸奖，将自己抬到一个高度，然后把她拉出来，做对比。
顾茉宁刚这么想完。
张识菡那娇柔造作的嗓音，就传入自己的耳膜。
张识菡当年在她自己最火的时候，选择退圈，出国深造。
刚出国时，她还没什么作品，也没什么知名度，都是最近几年，才开始慢慢重拾，这两年她参加的纪录片，也是先后入围了柏林电影节。
日常夸奖完，接下来就应该是商业互捧。
不。
应该是拉踩。
khleel在嘴上念叨，她在心里复述。
张识菡的这些履历，也是多亏了对面那人，才让自己也一直有在关注。
「刚出道就拿了个影后，还能有谁不知道你的吗？」
「我记得你当年…」
khleel絮絮叨叨的细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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