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边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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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样……

    好,他——

    信。

    她对他,

    与他对她,

    一样。

    已够了。

    **********************************************************

    瑞珠一共在她的大帐里养了五天,每天都是怜香惜玉和红玉轮流陪她,不是她懒,不过是等她这一歇,才发现她这一个月似乎真是太亏她自己这身子了,结果等得不但要好吃好喝的食补,那随军的老医师给她把了脉以后还给她开了不少药补的方子,每七天换一方,据她估算,那些方子,按疗程吃的话,也够她吃会帝京的了。

    红玉除了每餐被瑞珠拉着同吃以外,也被瑞珠迫着喝了好几天的药,周盏青每天下午过来陪瑞珠说上一个时辰的话,瑞珠第一次醒过来的那天,怜香和惜玉一直跑到半夜才把那八圈跑完,跑完以后,那两个小妮子气喘吁吁的回来,跟瑞珠报告说一共数出了能睡七人的帐篷二百六十九个,能睡十二人的帐篷四百个,瑞珠听完以后估算了一下,隔天问周盏青这边营是原本就有还是特地为她设的,周盏青听了以后笑了笑,告诉瑞珠凤栖的边防主营还在二十五里之外,由震北将军肖南王镇守。

    瑞珠在周盏青走了以后,仰起脑袋想了半天终于想起那位肖南王应该是她三姐,先皇一共有七女三男十位皇儿,她大姐听说在老皇上没死以前就先夭折了,所以皇位才会顺位落到她那位当今的皇帝姐姐头上,当初她初来异界时曾让月总管给她细说过身边的大小官员的事,其中也包括她这位没见过面的三姐,听说她这位三姐也是当年一位极为得宠的男妃生下的,而且从小也可说是文武全才,后来新帝登基,诸位皇子宣誓效忠之时其她几位皇女全被赐到了边远之地封王,只有这位皇女因为从十四岁起就在军中立下军功,所以不但被封了肖南王的称号,还御赐震北将军大令,统帅十三万震北军坐守北疆。

    瑞珠心里猜了猜不知她那位三姐会是个怎样的人,能让女帝放弃成戒交与重任的起码是个极有本事的,不是大贤就是大恶,不过……嗯……与她无关……她现在最上心的事是……已经十二月了……在不回去……就赶不上回家过春祭了。

    又歇了两天,瑞珠吃完饭仰在床上发呆,摸摸这两天因为明显长了不少肉而重新变得柔韧起来的身子,又望望因为每日一次的泡澡按摩而渐渐变得细嫩起来的手脚,瑞珠歪了半天的头,终于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很希奇的想,这几天,怎么总感觉那个傻小白不但没像以前那样死命的腻着她,反而倒像是在躲她呢?

    帐篷的棉帘被从外挑起,怜香和惜玉带着人搬着一个一人多高的浴桶摇摇晃晃的进了来,瑞珠一闻那倒进浴桶里散着硫磺味的热水,精神就是一振,听说这水是周盏青特地命军士从离边营最近的温泉坑里汲上来,用马车运过来的,运到营地以后再重新加热,专门就是为了给她嫩肤解乏用的,瑞珠原本还说她虽也很喜欢自己原本那身嫩肉,不过这女人又不是男儿家,皮肤糙了就怕不受妻家爱了,专门运洗澡水不是太奢华了吗,不过后来听盏青说这温泉水原本就是例行每日都要运的,不过目的地是二十里外的边防主营,那边肖南王的几房男宠都特别喜欢用若狭的温泉水泡身,她那三姐肖南王听说也是极爱男子身上的细皮嫩肉的,所以她这每天都能洗的温泉澡不过是搭人家的顺风车,这么一说,瑞珠也就乐得享受了。

    泡完热水澡,瑞珠趴在火盆旁边的矮榻上享受着怜香和惜玉两双小手不轻不重的按揉,原本人吃饱以后就爱泛困,瑞珠又经人这么一按,更是有些昏昏欲睡。

    趴在软榻上小憩了一会儿,瑞珠忽然被身上有些重的感觉压得醒了过来。

    一双温温软软的手轻悄悄的撩起她身上的单衣,然后瑞珠感觉背上凉了凉,一股浓浓的香脂味道随即散了出来,瑞珠静悄悄的爬在床上任压在她身上的那个人给她揉香脂,不过趴了一会儿,瑞珠终于忍不住有些不舒服的挪了挪身子,皱着眉低低的叫了声:

    “小白,你哪里学的这份手艺啊?”

    “哎?王爷,王爷醒了吗?”半跪半趴的压在瑞珠身上的佾情情不自禁的颤了颤,有些慌的停了手,声音微颤的低声问了句:

    “情儿,情儿给王爷按得不舒服吗?”

    “舒服倒是舒服啊……”瑞珠趴在软软的榻上闷闷的哼了声,懒洋洋的回过头瞟了一眼面色驮红的佾情“不过你那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谁的后腰上总是蹭着根棍子会觉得自在啊?

    佾情原本微微薄红的脸一下红得快要滴出血一般的烧起来,扭捏了一阵,佾情咬着嘴唇勉强的抬起腰,瑞珠感觉那一直矗在自己后腰上的棍子撤了去,微微眯了眯眼,非常心安理得的继续享受佾情的推拿。

    佾情一边咬着嘴唇一边继续沾着香脂给瑞珠按摩,可一双湿漉漉的媚眼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直勾勾的死盯住瑞珠半裸出来的背,他……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在忍了……可是……可是只要一见了这个人……只要一见她便忍不住……他……

    瑞珠眯着眼睛听着自己背后那越来越急的喘息声,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那骚扰过她的棍子,就又偷偷的小心翼翼的贴到她的后腰上来了,还,轻轻的,一点一点的磨蹭。

    “呜……”佾情眼泪汪汪的直勾勾的盯着瑞珠白花花的背,身子忍得直打颤,满是香脂的手也从刚开始的按压变成在瑞珠背上胡乱的摸蹭,瑞珠闭了闭眼,终于忍不住一翻身,把已经趴在她身上的佾情按到榻上,瞟了一眼佾情衣服下面高高顶起的小帐篷,低声道:

    “小白不是想躲本王吗?怎么今天想起偷袭来了?”

    “情儿,情儿只不过是想伺候王爷……”佾情泪汪汪的咬着嘴唇,委屈的小声辩解道,瑞珠拉起佾情散着香脂味儿的手,重重的咬了口,抬起眼说了句:

    “肉萝卜。”

    “呜……王爷……王爷要是饿了……情儿……去叫红玉来……”佾情眼泪汪汪的颤了颤,恋恋不舍的咬了咬嘴唇,喃喃的小声说,瑞珠眼也不抬的仔细打量佾情肿得白嫩嫩的手,果然这小傻子以前没拿过比筷子还重的东西,也不知道帮她按了几天,把手都操练肿了。

    佾情见瑞珠不说话,心里稍稍酸了酸,望望帐篷的帘子,想要去叫红玉,可又实在不舍得眼前这人儿,佾情越犹豫越是眼泪汪汪,虽然有心不想想把眼泪逼回去,可不知为什么,平时明明能收放自如的东西今天却怎么也不听使唤了,眼睛越眨眼泪就越是摇摇欲坠,瑞珠低着头不知咕哝了句什么,又把佾情肿得胖胖的手拉起来咬了一口,佾情被疼得颤了颤,眼泪就再也没忍住的掉了出来。

    “小傻子……哭什么……?”瑞珠抬起头,望着哭得眼睛通红的佾情问,佾情吸了吸鼻子,忽然不管不顾的死命搂住了瑞珠的脖子,仿佛想把自己融进瑞珠身子一样的使劲往瑞珠身上贴。

    “呜呜……王爷……情儿想王爷了……呜……情儿想王爷了……”

    “谁不让你想了?想我还躲我?”瑞珠望着那一心往她身上腻的男人,心里,终于踏实下来……臭小白……一连几天都那么反常……害她担心……

    “呜呜……情儿知道王爷身边进新人了……呜呜……以前情儿新进来的时候……呜……春航公子他们不也是让着情儿的么……呜……所以……所以情儿也要让着王爷的新人啊……呜呜……王爷不可以不要情儿啊……呜……不可以不要啊……”

    佾情越哭越伤心,瑞珠越听越黑线,她……从来没想过……小白这蛋白质的脑子里……也会想复杂的事……更没想过……经过小白这蛋白质的脑子一想……复杂的事也跟着变成蛋白质了……

    他居然认为春航他们是在让着他……他以为……他没来之前……春航他们也像他那样……成天扭扭捏捏媚声媚气的腻着她?如果……他这想法要是被茹叶知道了……不活剥了他啊……

    一样……

    一样……

    “……“红玉目中一闪,却不语。

    “曾经生死与共,却不信,为何?”瑞珠又问,红玉依然不语。

    “曾经相濡与沫,却不信,又为何?”瑞珠吸了口气,再问。

    红玉被瑞珠越来越含糊暧昧的话说得渐渐瞠目,瑞珠望着红玉无法抑制的微微颤抖起来的嘴唇,目光转到一边,安静了一下,才别着头,有些艰难的低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知道你……所以不骗你……原本我忘了你……所以以为你离了我……能活……可你……却对我……可……你且记住……我要你……不是因为你没我不能活……而是……当初那一个月里……若是没了你……我才活不下来……所以……你和我之间……一样……即使回了凤栖……依然是一样……在我心里,对你……和对春航他们……一样……”

    红玉怔怔的望着瑞珠的嘴断断续续的一张一合,只觉那一声声的‘一样……一样……一样’在他胸口像活的一般盘旋,膨胀。

    “究竟是怎么了?”瑞珠拧了拧眉,忽然用力一拉,把僵着身子似乎恨不得远远的离开她的男人拉得踉跄的倒在了榻上。

    红玉黑漆漆的眼睛闪了又闪,终于忍不住冷笑般的扯了扯嘴角,低低的说了句:“王爷把我叫来……”

    瑞珠心念转了转,立刻就明白为什么佾情出去给她拿吃的到现在都没回来的原因,虽然把红玉叫过来不是她的授意,可瑞珠却也不解释的把眉头一挑,问了声:

    红玉咬紧嘴唇,神色复杂的望了瑞珠一眼,瑞珠见红玉还是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忍不住轻轻眨了眨眼,微冷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含糊,不清。

    “曾经……共赴云雨……海誓山盟……洞内泉边,同食共眠……起卧不避……你……把我吃干抹净,就……不认了么?”

    “瞧你这神色……倒像是巴不得自己死在若狭一般啊……”瑞珠低低的叹着气,红玉却被那一声轻叹震得恍若雷击一般的僵起身,瑞珠嘴里喃喃了句什么,目光转到红玉失了血色的嘴唇上,忽然声音微冷的问了句:

    “你,不信我,为何?”

    红玉抬起眼,望了皱着眉的瑞珠一眼,嘴边微微动了动,终于吐出一个微冷的声音:

    “我背上的伤已经全好了,王爷不必总挂在心上,以后也……”

    “那究竟是为什么?你说,我听。”

    “我……”红玉重重的咬了咬嘴唇,手指扎入掌心,却不觉疼,他说?他能说什么?难道要他告诉她,他想见她想得都快发了疯?难道要他告诉她,他从见她从马上栽下去以后就根本担心得睡不着?难道,难道还要他告诉她,他虽然想见她,可是见到那个男人来跟他说让他去见她时他的心就像被烧熔了的铁水浸了一般痛入骨髓?

    他……从那人上了马的那一刻……就已知道……只要安全回到了凤栖……那人……就不再是那个在雪山,对他说生死与共的那个人了……他……其实在那一天半夜的没命策马狂奔中……一直恨不得会有一只从身后射过来的冷箭射穿了他……那样……他就不必看着她回到凤栖……不必看着她被那些人包围……不必被那一股股被腐蚀般的嫉妒提醒……他对她……

    “你生气就是因为这个?”

    “不是——“红玉飞快的吐出两字,可后面的话却被掩入喉咙里,瑞珠见红玉微微苍白的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变了半天颜色,终于忍不住很轻的叹了口气,低声问:

    红玉望了望瑞珠,一语不发的低下头,把手里的食盒提到瑞珠榻前,然后拉过一张矮桌,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了出来。

    瑞珠望着红玉微显苍白的脸,轻轻皱了皱眉,看也不看矮桌上的饭菜,红玉把六碟荤素搭配得当、清爽不腻的热菜和一盅肉桂参汤摆到了桌子上,随后要退到一旁,瑞珠皱着眉一把抓住红玉的手,低低的问了声: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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