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孙夫人礼求干子,高圆儿芳心初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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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伸手把二人搀扶起来,笑道“为娘这一拜,是有事相求。”

    二人忙道“干娘但请吩咐,岂敢受干娘之礼。”

    老太太叹了口气,苦笑道“还是你们那个不成器的兄弟,哎……他这人心地纯良,人也孝顺,就是蠢笨了些。昨天跑回来和我说他才高六斗五分半,我活了多半辈子,也没听说圣庙的才气衡能测出半分的才气。还六斗?我岂能不知道他多大本事?怕能有三分就不得了了。这榜首也不知道怎么骗来的。”

    宋三二人心中苦笑“原来老太太心里门儿清,这才是亲妈呀。”

    老太太继续道“不过听他昨日回来说的,你们两个的诗文倒是了得。为娘看你们俩,日后倒是前程远大的,只盼着你们日后替为娘多多照看你们这个不成器的兄弟。”

    宋三和高义忙一躬到地道“干娘吩咐,儿子紧记。”

    高圆儿刚才一直没插话,此时才跑过来抱着老太太的胳膊道“娘,我也会帮娘照顾二哥的。”

    “好、好。”老太太开心的拍了拍高圆儿的胳膊道“我闺女最乖了。”

    高圆儿笑道“那我以后每天都来给娘请安。”

    老太太喜道“好,以后你可要每天都来看为娘,别让为娘惦记。”

    宋三冲高义笑道“看四妹这般乖巧,怕是干娘日后都不舍得把她嫁给别人了。”他的意思是老太太看高圆儿乖巧,说不定会有让她给自己当儿媳妇的想法。

    可是他是有“前科”的,老太太听了倒是没什么,可高义和高圆儿心里就不同了。

    高义心道“舍不得嫁给别人?那嫁给谁呢?大哥不算是‘别人’吧?”随即苦笑着看着宋三,笑道“大哥又口误了?”

    “啊……”宋三这才反应过来,满脸尴尬道“可不是,口误了,你看,今天也不知怎的,可能昨夜读书读到太晚了,竟总是口误,这真是……呵呵……”最后只好尴尬的笑起来。

    高圆儿却羞的满脸通红,不敢搭话了,心中暗道“哎呀,他怎么这般穷追猛打的?哪里有读书人的样子。你喜欢人家,就该……就该私下和哥哥说去,这样多么羞人呐。再说……再说他都有妻子了,我总不能做妾吧?他只是文生,要到了文人才能有资格娶平妻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成为文人,以他的才学,应该很快吧……”

    她想着脸上又是一红,心道“哎呀,我都想什么呢,这也太不要脸面了,高圆儿高圆儿,你便是应该这样下贱么?你不是从小发誓要嫁司马相如那般世之奇男子吗?莫非这位大哥就是你心中的奇男子了吗?”

    此时她脑海里浮现出那句“不翅懒把山河短,未鸣恐叫日月惊”,还有那句“共点春秋青史灯”,又暗道“此等志向气魄,怕是司马相如也没有的呢。平妻……平妻是底线了,做妾是肯定不行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成为文人。可别把我等老了。”她这左想右想,竟是最后在心里把自己嫁了。

    “四妹?”宋三哪里知道她想什么,见她发愣,叫道“四妹?”

    “你何时成为文人?”高圆儿惊呼一声捂住了嘴,瞪大眼睛看着老太太、宋三和高义,她竟是被宋三一叫,不知不觉间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高义方才就想过平妻的问题,心里顿时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不由暗恼道“哎呀,矜持些呀,你这也……”

    老太太和宋三却没想到那么多,宋三还奇怪怎么突然话题变了,虽然有些讶然,但也不想在刚刚的问题上纠缠,正好有个台阶下,忙接口道“四妹此问,为兄也不敢断言,只是为兄虽然愚钝,但总也要日夜发奋,以求早日成为文人。”

    他这一说,倒是像是在给高圆儿答复一般,顿时高义更无奈了,高圆儿更害羞了,老太太也更不懂了。

    接下来,从吃饭,一直到几人起身告辞,高圆儿都没敢正眼看宋三一眼,只是她那偷偷看的眼神,也就只能瞒过她自己而已。最后硬是连老太太都看明白了。

    宋三和高义兄妹从孙琦家中出来,一路也没说话。宋三心中暗暗叫苦,他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岂能不知这小女儿家心思?暗暗思量措辞,却终不知如何说起。他也知道,此时一说,大家的脸面都不好看的。

    一直到了要分别的路口,三人约了明日再见,高义拉着宋三到了远处,拱手道“说准了?”他说的含糊,看似问明日约会,却实际上在说高圆儿的事情。

    宋三也含糊道“明日的约会说准了。”

    高义一听宋三含糊,他却不含糊了,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大哥不要装糊涂。”

    宋三苦笑道“三弟,四妹还小呢。”

    高义笑道“哪里小了?都十四了,再说你又不是明日就成文人,过几年岂不刚好?”

    宋三道“可为兄已经娶妻了呀……”

    高义道“所以才要等你成文人呀!”随即脸色一变道“怎么,大哥是嫌弃圆儿貌丑?”

    宋三忙道“哪里,四妹虽然年幼,却已经显露倾国之相,怎能说丑,可这不是相貌的……”

    高义打断道“那你是嫌弃小弟家贫?”

    宋三道“为兄家中你也看到了,我怎么会嫌弃你穷?我是说……”

    高义再次打断道“那是嫌弃我妹子人品不好?”

    宋三忙道“怎么如此说,四妹活泼开朗,又乖巧懂事,我是喜……欣赏的。我的意思……”

    高义又一次打断道“大哥放心,我妹子也是自幼读书,不是我自夸,我这个学问,在这个年纪已经可以了,我妹子之聪慧学识,却强我这个做哥哥的十倍。大哥,说句不好听的,我妹子如果能考文生,怕是早你十年就考中了。”

    宋三尴尬苦笑道“三弟你先听我说完,为兄不是嫌弃四妹不好,实在是为兄愚钝,十六年才中一个文生,这成为文人还不知道什么年月的事情,要是为兄六七十才成为文人,还不把四妹耽搁了?”

    高义一愣,他只道宋三志向远大,却不曾想过年龄的事情。他也知道宋三才气不高,也不敢保证宋三真能几年内成为文人。虽然看宋三的诗文,那才气测量可能做不得准,但终究涉及到了自己唯一的妹妹,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定主意。

    宋三这才松了口气,却不想高圆儿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身后,听了个完完整整。宋三夸她漂亮时,她羞的满脸飞红,自己哥哥询问他对自己人品的看法是,她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

    最后见听到宋三的理由,自己哥哥竟然开始犹豫时,高圆儿终于忍不住说道“大哥,小妹有一言说与你听了。”

    老太太拍了拍高原儿的手,走到宋三二人面前,点头笑了笑,突然郑重的行了个礼。

    这可把宋三和高义吓坏了,慌忙双双跪倒道“干娘折煞儿子了。”

    孙琦心中苦笑道“暗道自己还真是幸亏没有个亲妹妹,不然自己从小还不被骂死?”

    本来宋三几人没想在孙琦家里吃饭的,可是老太太兴致高的很,几人也不好扫兴,这一聊就聊到了中午。老太太哪里肯让他们就这么走,一定要留饭,宋三几人不敢违背,只好应允。

    老太太对孙琦道“为娘这几日想起许久没吃糖醋鲤鱼了,有些想这一口。你去街市上看看,买条黄河鲤鱼来。”

    “您老人家稍等,儿子这就去买鲤鱼。”孙琦忙一拱手,晃着大肚子,跑着出了客厅。

    高圆儿却和老太太相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宋三和高义对视一眼,心中暗道“女人,真是好诡异……”

    谁知这时老太太突然收敛笑容,站起身来。连高圆儿在内,三人也忙跟着起身相陪。

    这一下可把老太太心疼坏了,忙离座起身扶起高圆儿,一把搂在怀里,用手绢轻轻揉着高圆儿的额头道“好闺女,怎么有这么磕头的,可把娘疼坏了,快让娘看看碰坏了没有?”

    “我从小就没了娘,一看到娘你,就像看到自己亲娘一样。”高圆儿说着竟然一通“娘,亲娘”的乱喊,也不知是碰的疼了,还是真想起了自己的亲娘,两只眼睛竟然泪汪汪的。

    老太太哪里看的了这种架势,竟也跟着泪汪汪的哭了起来。

    孙琦笑道“娘又胡说,怎的许久没吃,昨儿个不是刚吃过吗?”

    老太太也不理他,转头冲着高圆儿道“你这个哥哥呀,哎……就是不孝顺,还是我家圆儿乖。”

    孙琦家养着两个丫鬟和一个老仆,不一会儿就把茶端来。几人这才开始聊天说话。孙琦在自己母亲跟前,话少了很多,宋三和高义也有些拘谨,倒是高圆儿一口一个“娘”,满嘴的甜言蜜语,把老太太逗得前仰后合。

    老太太今天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你看看圆儿,再看看你!”

    宋三和高义忙上前跪倒行礼道“儿子宋三(儿子高义),见过干娘。”

    那高圆儿却跪倒道“娘,闺女高圆儿给您磕头啦!”说着竟然真的噔噔作响的磕起头来。

    谁知老太太也不哭了,猛的瞪起了眼,指着孙琦骂道“滚!你这个没良心的不孝子,你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我们娘俩儿好不容易相逢,你多什么嘴?滚一边儿站着去!”

    孙琦不敢再说,委屈的退到一边站着。心中暗道“什么叫好不容易重逢,你老人家还真当成自己亲生的了?”

    好歹老太太也不哭了,却拉着高圆儿的手不放,就搬了把椅子摆在旁边让高圆儿坐,这才招呼宋三二人喝茶。

    宋三几兄弟莫名其妙的看着娘俩儿抱着一通乱哭,都不知道哭的是什么,只好上前相劝。

    孙琦对高圆儿道“你看看你把我娘惹得!”

    几人跟着孙琦走进大门,转过石屏是个两进的院子,花草鱼塘雅致的很。当年他父亲战死边关,由于这件事很振奋民心,也算广为流传,朝廷给了不少的体恤,老太太又是个善于经营的,如今才有了这份家业。否则这种院子,普通文生是买不起的。宋三也不过让邻居帮着翻修一下老房而已。

    孙琦的母亲也不过四十出头,说老太太倒是把人叫老了。她一看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很有些大家气度,见宋三等人进来,怕几人拘谨,先点头微笑道“大郎,这就是你说的几位结义兄弟吗?倒是好人才。”

    孙琦虽然在外面有些不拘小节,但是在母亲面前却拘谨的很,先冲着母亲行礼,才介绍道“娘,这是我说起的两位兄弟,这是我大哥宋三、三弟高义,哦,这个是高义的亲妹妹,我们四妹高圆儿。大哥、三弟、四妹,这便是我娘,你们来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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