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先划定上限。
那么多人聚集在此地能不被发现，是因为镜湖的护佑，离了这里，简直不要太明显。
而且……神话种的吸引力不用说也比人类大。──她们构成的仪式绝对比人类构成的要独特。
“并非如此……”从水之精灵的语气中，黍离读出了淡淡的绝望。“我们出不去了，这片树林会是我们的墓地……离了这里，我们的能力全部都被压制了。”
黍离沉默。
邪念取代灵气，直接让他们这群挣扎在末日废土之上的孤魂野鬼废了很多能力。
[情绪]系并不很依靠灵气，只是技能树上被熄灭了一个分支而已。
仙法和秘术……可能都要报废了。不过有一点要确定一下。
“我能问一下，在这片弥漫着邪念的树林里，精灵怎么还能使用力量？”
“因为自然。邪念侵蚀之下，自然依然是自然，对自然来说，邪念只是一层薄纱。”水之精灵嘴角挂着矜持而骄傲的微笑。
不为自己，不为能借用自然力量的精灵，只是为自然而骄傲。
“若是如此，你们怎会……”黍离本想问，你们明明可以运用自然的力量来抵抗怪物……
但这个问题太浅薄了。
借用自然的力量，本质是向一个伟大的存在借用力量……
这是仪式啊……
水之精灵落寞的笑了笑，“阁下也想到了吧，我们不被压制的能力都会造成很大的波动……前路漫漫，却是长夜难明，我们只能苟活于此。”
黍离不知该说什么。
明明刚才还想着和精灵交好，现在却发现她们不过是体面一些的同路人而已。
“阁下还有什么想问的么，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需要保密的了。”
黍离思索着，忽而问，“这树林是末日前便存在的么？”
“不是，我们只完成了秘术的推演，那日邪念洪流碾来，我们一行人便躲入了此处。”
“我们本以为这只是某种区域性天灾，还在耐心的等待着救援呢。这里完全可以当做避难所。”
“但是两天后，孙将军收到了折将军的军令，要他准备带着我们突围。折将军会率军接应我们。”
“这时我们才知道这次邪念洪流竟然引来了怪物潮流，楼兰镇守府已然联络不到外界，折将军已经准备全面开启[镇守]。”
黍离默默听着，他在听一个镇守府的末路。
水之精灵说的并不全，第一夜邪念碾过，直接让很多平民化为了日照下的粉末。
“后来我们也没能突围出去。孙将军的部下中，有些伤重的伤员在第四日化为了狰狞的怪物。”
“孙将军亲手斩杀了他。”水之精灵仰面默然了一会，然后继续说，“然后他们就固执搬了出去。”
黍离已握紧了酒杯，面上只是沉默。
只是这沉默中带上了一点沉郁。
伤员可能会变为怪物，所以他们要被隔离。孙将军必定没有多少部下了，所以他没有选择在这里隔离伤员。
所以伤员必须要在外面，这样才能不伤害到正常的人类和精灵。
但是军队整个都驻扎出去了。
黍离扯了扯嘴角，不抛弃……不放弃……这就是帝国的军队。
水之精灵勉强笑了笑，对黍离说，“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请讲。”
“这片树林之外，我们使用自然的力量便会被发现，而身处树林中却能藏匿的很好。”
黍离并没有惊讶。
这片被标记为灰雾之林的树林里绝对有秘密。
这不过是说明这秘密和精灵有一些渊源而已。
这是好事。
“这是因为，这一片土地是有领主的。”
“我们的秘术后来为了抵抗怪物狂潮最后还是使用了。而结果就是，这一片土地拥有了类似于[镇守]的效果，不过要弱一些。”
“我们喊它[防护林]，而[防护林]选定的领主是……”
“……邪念化的孙将军。”
黍离猛地捏住了酒杯，惊疑的望着水之精灵。
她的神情，似喜似悲。
“我们不能联系到镜湖，那种波动会惊动到一些游猎的强大怪物，我们的力量很难抵抗暴起而蜂蛹的怪物。”
黍离平静的问，“所以你们准备让我护送你们？若是如此，恕我拒绝。”
“请。”
“这里是镜湖的投影。我们藏匿于此，乃是为了履行与帝国的契约。”水之精灵略一停顿，见没有等到黍离的提问，便继续说，“此地原是楼兰，本是一片大漠，帝国希望把此地化为千里沃土，于是联系了我们。”
黍离右手轻轻搭在长桌上，缓缓的用指肚敲着桌面。
“我们降临之后，选定了此处作为治理楼兰的第一步。我们没有治理的经验，于是准备开发出一种覆盖整个楼兰的秘术，这里便是试点。”
“再然后……末日降临了。”水之精灵此刻的面容，平静中带着一些灰色的释怀。
不释怀还能被这件事压死么？
──大胆猜测，这里是镜湖的投影，而镜湖，是水之精灵的大本营，是一个独立的未被邪神发现的半位面。
在“止水”为他规划出一条能够强行突围出去的后路后，他最终还是点头了。
一个还有着社会结构的神话种族无论是末日前还是末日后，都是值得交好的。
这种级别的工程完全没能听到风声，是末日之前不久立项的吧。
真是无奈。
依然没有寒暄，她直入主题，“阁下这是同意了吧，那我简单说一下。”
黍离小抿一口，轻轻放下酒杯。
这里的水之精灵实力很强。这里的空间一看就知道，要比树林里那片湖的实际占地面积大很多。
这里依然有着灵气。而且精灵没有节制使用灵气的想法。
配上殿中清辉，让黍离有种飘飘悠悠的感觉。
但他的眼底依然清明。会喝酒误事的早就死了，这不是一个能喝醉的时代。
水之精灵在看见黍离小酌美酒时，显得很欢喜。
黍离的酒喝的很香。
琥珀色的酒液是视觉的享受，醇香的口感更是精神上的享受。
让黍离突然不再从心的，并非只是一杯好酒。
──哪怕我没同意，我个客人要是真想喝，她能不让么？唔，混乱善良还真可能会……
“止水”状态下的他留下了很多分析，抛去分析过程，得到了几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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