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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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皇上的心情并不好,动辄发火,亲如曹化淳也是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陛下,无端惹来一顿板子。

    要说崇祯为何动怒,说到底还是为了钱,马上就要过年了,按惯例要进行大典,要祭祀皇陵、天地,宫里也要赏赐,哪一项都要花钱,尽管他已经下令所有的庆典一切从简,但礼部汇报上来的花项还是超过二十万两,这让他十分不高兴,当场就将礼部的官员训斥了一顿,但庆典是祖制又不能取消,只好将宫里的赏赐再次缩减。

    崇祯正在批阅陕西巡抚孙传庭报上来的关于募兵的折子,此前因募兵数量孙传庭与杨嗣昌吵的不可开交,最终还是崇祯亲自下令让孙传庭如实汇报,这才让两人平息下来。

    “这个洪承畴简直无能之极,数万大军竟然还能让闯贼跑了!朕看他这个三边总督不要做了,让给孙传庭好了!”崇祯将手上笔一扔,怒道。

    曹化淳小心翼翼的上前将朱笔捡回来重新放到砚台上,小声道:“陛下不必为这等小事生气,陕西有洪总督和孙巡抚在,谅那闯贼也逃不出生天去。”说完心里不禁暗自叹一口气,这位孙大人脾气可真够耿直的,洪承畴好歹也是你的顶头上司,竟然也在奏折里直抒上司的过错,这不是明摆着惹陛下生气吗。

    “一个闯贼还不够,再来一个张献忠,什么时候这反贼才能剿到头?”崇祯扶着额头心焦的说道。

    “陛下,熊大人的奏折好像提到了张献忠,陛下不如先看这一份?”曹化淳说着将刚才的奏折递到崇祯面前。

    崇祯接过来看了一眼贴黄,见上面简略写了“献贼有意受降”几个字,顿时大喜,连忙将奏折展开来看,越看越高兴,最后竟大声喊了出来,“好!好一个熊文灿,果然不负朕所望!”拿着奏折的双手竟微微的颤抖起来。

    “陛下,可是有什么大喜的事情?”曹化淳讨好的问道。

    “熊文灿奏折上说张献忠率大军进攻襄阳被天武军赵光霁大败,后躲入深山想要突围又?H左良玉击败,现在已是走投无路,想要投降。”崇祯大喜的说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终于消灭了心头大患!”曹化淳连忙跪倒恭贺道。

    “大伴,速去兵部传杨尚书来养心殿陛见!”崇祯想到招降一事还需要跟兵部尚书杨嗣昌商议细节,连忙传令召他进宫。

    待曹化淳去通传时,崇祯又将奏折捧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生怕奏折中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不久,杨嗣昌就已经来到宫外,待门口的太监通报一声后就径直走进大殿,他早已从曹化淳口中得知了陛下召见他的目的,所以进的大殿之后就向崇祯道喜,“恭喜陛下!献贼今日能够受降多亏陛下知人善任让熊大人督理五省军务,短短一年就取得如此成绩。”熊文灿是杨嗣昌举荐给崇祯的,他能取得如此成绩,自然要在陛下面前提醒一下。

    “朕不会忘了这一切都是文弱你一手筹划的,连熊文灿都是拜你当日向朕举荐,文弱你就是朕的孔明!哈哈!”崇祯高兴的时候自然不会忘了杨嗣昌的功劳,朗声笑道。

    “陛下过誉了,臣受之有愧!”杨嗣昌连忙自谦道。

    “对了,杨卿,熊文灿在奏折中提到张献忠愿意率部将为朝廷剿灭反贼。你怎么看?”崇祯皱着眉头问道。

    杨嗣昌思索片刻回道:“陛下,既然献贼愿意为朝廷效力,不如就调他的部下去陕西围剿闯贼,或者是调到麻城一带剿灭潜伏在英山一带的革左五营,如果献贼同意了朝廷再许他投降,否则就趁他被我大军包围之际一举剿杀!”杨嗣昌说着手掌用力往下一切,做了一个“斩”的手势。

    崇祯被杨嗣昌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不悦的说道:“岂有他来投降,便说一味剿杀之理?”

    杨嗣昌此时也觉察到刚才那一下动作在陛下面前做确实不妥,连忙向崇祯请罪,但仍然坚持说道:“陛下,献贼如今势力最为强大,臣担心他不是真心投降,所以才让他去攻打闯贼。如果他同意了最好,让两虎自相残杀。如果不同意就是仍然窝藏祸心。”

    崇祯见杨嗣昌说的有道理,想了一会才说道:“朕担心机会难得,如今朝廷大军齐聚谅献贼也不敢再有异心。况且,大军多呆一天就会空耗一日的粮饷。”

    杨嗣昌心里叹了一声,回道:“陛下,不如就给熊文灿下令让献贼部安置在一处地方,周围在布置几支官军严加看守,如此才能保险。”

    “好,就这么办!”崇祯见杨嗣昌不再坚持剿杀张献忠,当即答应道。

    几日后,崇祯的诏令正式下达襄阳府熊文灿处,同意了张献忠部受降,由朝廷选择地方安置受降的大军。

    同时,熊文灿接到了一封杨嗣昌的密信,信中要求他调张献忠的大军前往麻城围剿革左五营,这令熊文灿颇为为难,生怕张献忠反悔不降了,但又怕杨嗣昌给他小鞋穿。于是私下派人去试探张献忠的意思,不料被张献忠以刚刚受降尚未安定下来不便立即出兵为由拒绝了。

    熊文灿无奈只能回信给杨嗣昌说明一切,杨嗣昌收到信之后明白张献忠不是真心投降,但皇上意已决,只好让兵部给张献忠安置个“好地方”。

    最终兵部选在了谷城,命张献忠率部安札在谷城外,同时将天武军几个营分别安置在谷城四周严加看守,以防张献忠再作乱。

    徐琅自从智擒刘国能之后一直留在麻城,最终在大哥徐忠的劝说下雨葛天霸的女儿翠儿姑娘成亲。在大婚三天之后徐琅就接到了朱桓的命令,告别翠儿,孤身前往襄阳区完成这项使命。

    京师,紫禁城养心殿,曹化淳小心翼翼的走进大殿,轻手轻脚的来到崇祯面前,小声的禀报道:“陛下,湖广熊大人送来的折子。”说着将手上的奏折轻轻放到桌案上。

    “恩公,这两枚珍珠是渤泥国国王进贡给成祖皇帝的,后来成祖皇帝又赏赐给了大臣,这名大臣一直当做传家宝留着,我去年打到江南时才从他家里缴获来的。恩公,像珍珠这等东西原本并不珍贵,这就有一箱子”说着指向旁边的箱子,不料陈洪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两枚珍珠一眨不眨,张献忠心里暗自鄙视一番,继续说道:“难得的是这两枚珍珠一般大小、通体浑圆,这就十分难得了。这么说罢,这世上就再没有这么一样大小的珍珠了。”

    “确实难得,没想到秉忠手上确实有好东西!有了这两样东西在,事情就好办多了!”陈洪范依依不舍的将手上的珍珠小心翼翼的放回箱子里。

    “还请恩公能将这两件珍珠交给熊大人,向熊大人表明敬轩愿意释甲归朝之决心。”

    陈洪范将张献忠愿意率部归附朝廷,今后再也不犯秋毫之意禀报给熊文灿。熊文灿再收了张可望献上来的两件珍宝之后当即同意了张献忠的请求,并表示会连夜些奏章向皇上禀报。

    远在荆州的纪王朱桓不久之后也得知了襄阳发生的事,知道张献忠还是按照原来的历史投降了,虽然他早知张献忠并不是真心投降,仅仅在一年之后就重新反叛,但他对此也毫无办法。

    朱桓虽然无法改变这一事实,但并不表示他什么事情都不做,在得知张献忠已经联系上熊文灿准备投降之后,他马上派人去通知徐琅,让徐琅将今后的重点放在张献忠身上,最好是能派一些密探混进张献忠部,如此才能摸清他今后的动向。

    陈洪范对这样的结果当然高兴,但张献忠说出投降之后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对他们这些反贼来说投降简直是家常便饭,多的是今年降,明年又反,关键是要保住实力。

    张献忠心里清楚像熊文灿这等文官内心是希望他们这些反贼投降的,真正想剿灭他们的是左良玉、赵光霁这些武将。

    左良玉是他的老对头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而赵光霁更是难以对付,此人对朝廷忠心耿耿又不像左良玉有私心,如今被这两人重重围困在唐子山,唯有投降一条路可走。

    陈洪范在张献忠的大营里待了一晚,第二天在张可望等数十人的护送下渡过泌水径直朝襄阳城赶去。

    当日傍晚就抵达了襄阳城,递上拜帖之后,熊文灿当晚即召见了陈洪范与张可望。

    箱子打开的刹那间整个大帐顿时被照映的熠熠生辉,纵是陈洪范这等见过大世面的人也不禁咋舌,只见这几个木箱里装满了金银财宝,光是一斤重的金元宝就足足装了一箱,另外几个箱子装的则是珍珠、玛瑙、祖母绿等珠宝,最显眼的还是两块一尺多长的碧玉和两枚直径寸许的珍珠,这两件珍宝单独放在一个箱子里。当这只箱子打开时,连旁边装满黄金和珍珠的木箱也都黯然失色。

    陈洪范张着嘴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将碧玉捧起来,这两只碧玉被能工巧匠雕刻成如意模样,捧在手心里沉甸甸的,陈洪范爱不释手的抚摸了一阵才将其放下,又将旁边两枚珍珠拿起来。

    “这......”张献忠能想到自己的处境好不了哪去,但没想到朝廷这么快就又派官军来了,沉吟道:“恩公,您是明白我的,敬轩起兵也是无奈之举,如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谁又会冒着杀头的风险造反呢?还请恩公能够跟熊大人禀明敬轩愿率部投降。”

    陈洪范听到张献忠直言要投降愣了一下,原本准备了一肚子劝说的话竟还没来得及说,当即大喜道:“好!好!本将早就知道秉忠能伸能屈真丈夫也!哈哈!本将尽快向熊大人禀明!”

    “恩公,如今这各路反贼以敬轩势力最大,自然是朝廷的眼中钉,我知道这么做会让恩公很为难,但我起兵这么多年手里也积累了一些东西,还希望恩公能代敬轩孝敬给熊文人和朝中的各位大人。恩公自然也不会少。”张献忠说着向义子张可望使了个颜色,张可望立即让人将早已准备好的几只木箱抬过来,放在陈洪范面前。

    陈洪范当即明白他的意思,轻咳一声,说道:“秉忠,熊大人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当年大海盗郑芝龙受降可是下了血本,送的都是海外奇珍异宝,不过郑芝龙也没有亏本,如今垄断了福建沿海的贸易。你可不要让熊大人失望才好!”

    “放心吧,恩公!”说着向部下点点头,张可望等人马上当着陈洪范的面将箱子打了开来。

    “恩公,敬轩自知罪孽深重就算一死也无法弥补,但我下面还有几万人马,这些人都是些流民,一旦朝廷将他们遣散,这些人无法活下去说不定又会走上老路还请恩公将敬轩这层意思跟熊大人表明。”

    张献忠这么说自然是想保存实力,陈洪范也不傻当即就明白他的意思,犹豫道:“朝廷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你的罪过朝廷可以不追究甚至还会赏你个一官半职,但你手下的这些人势必会被遣散。”

    张献忠将恩人陈洪范请到自己铺着虎皮的锦榻上坐下,陈洪范也不客气装模作样的坐下来之后,叹了口气,叫着张献忠的表字,说道:“秉忠啊,你可知本将为何急匆匆的从京师赶来吗?”

    “恩公,可是听到什么消息了?”张献忠一脸紧张的问道。

    “没错,陛下要灭你的决心整个朝堂上是有目共睹的,围剿你的兵马不光是左良玉和赵光霁,不久之后云南总兵许名臣也会率滇军抵达湖广,不只是陛下,就连兵部尚书杨大人也在皇上面前夸下海口要在三个月内灭掉所有反贼。如今你面临的形势堪忧啊!”陈洪范拈着胡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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