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司府，你匿迹潜形了整整一年！是时候拿真面目示人了吧？”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那层薄薄的人皮面具下，竟是一张陌生的脸！
“把人给我带上来！”
华图话音刚落，一个人就被带了过来，那人正是阿彩。
阿彩一脸奇怪，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被人带到这里来，直到余光瞄到牢狱中的那个身影，身子猛地一震！
“你……”
阿彩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嘴巴颤抖，几个字蹦了出来：“青荷……青荷！”
十姨娘，不，现在应叫她青荷，这张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被府里称为‘雷霆左掌’的左撇子阿彩，打人时由于惯用左手，因此经常在被打人的右边身体上留下痕迹，你也不例外，青荷，你的右手臂疤痕深深浅浅，而左手却少很多。”
“青荷，你本是十姨娘身边的丫鬟，后因强娶之事，你为了护主，当面顶撞了老爷，老爷一怒之下要将你杖毙，不过不止这个原因，你与十姨娘之间主仆关系深厚，不然也不会为你主子报仇，十姨娘心疼你在意你，而司老爷正是利用了这点，威胁十姨娘如果不答应嫁入府内，就要将她心爱的丫鬟杖毙，为了你的性命，十姨娘只好妥协答应，而在阿彩误以为老爷命她要杖毙你时，你陷入昏迷，阿彩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失手打死了你，赶紧将你拖去了乱葬岗，而你醒来回府时，却发现……”
回想起当日，冰冷又刺骨的记忆如同海潮一般席卷而来，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指关节泛白，猛地睁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里流露出痛苦，沙哑的声音响起在这空旷幽邃的牢狱中……
“我在乱葬岗醒来，记起了一切的事，于是爬着回了司府，却发现……她……已经……”
“……落湖自尽，断了气了。”
当她说出这句话后，眼里的痛苦更浓烈了，伴随而来的是浓浓的仇恨。
“是三夫人发现了不对劲，将主子的尸首捞出，后与我商量对策，让我易容成我主子的模样嫁入司府，再找机会杀掉他为她报仇雪恨！”
“我恨他，我恨那个男人！亲手害死了我的主子，既然他那么想强娶主子，那我就如他所愿！因为只有假扮成她的身份，才有机会接近他，对他下手！”
“所以司老爷死后，你为了脱身，委身去求九公子，试图利用他来为你抵罪？”
见她默认，华图叹气道：“后来你罪名暴露，求生不成，也只能认命而听天由命了。用你的话说，因为心中大仇已报，对这世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但你可知，如果你认命，最大得益者会是谁？”
“没错，是三夫人。她一心想着为自己的妹妹报仇，从而利用你对主子的忠心来为你出谋划策，明知你要用断肠草对老爷下毒的心思，但却知道老爷必定会看破此毒，于是顺势而为，假扮了九夫人的样子，借你的毒对老爷下手，完成了‘借刀杀人’，既能为自己脱身，又能报仇雪恨。后来你为保全自己将九公子拉入这趟浑水中，三夫人没有阻拦，定是觉得你困兽之斗，而她就坐收渔翁之利。”
青荷冷冷一笑，听完了他的话后却不觉得惊讶：“呵，三夫人与我的关系只不过是互相利用，舍弃我一个丫鬟，有何不可？不过，大人，你又是怎么判断出我身份的？”
他哈哈一笑：“你自己不是说了么？三夫人与你只不过是互相利用。你带人皮面具假扮十姨娘，而真正的十姨娘早已死去，三夫人肯为死去的十姨娘报仇，感情必定深厚，既然如此，何来利用之说？当你被关入狱，三夫人竟然不为所动？”
十姨娘身形瘦弱，很容易被人束缚住，在她惊恐的尖叫下，华采衣的手探向她的耳后，撕下了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被扔在一旁，她捂着脸尖叫不已，整个人浑身颤栗。
十姨娘一惊，话未说完，那银镯子就从她右手腕上被取走，华采衣顺势撩起了她的衣袖。
她的右手臂上处处都是疤痕，而那银镯所覆盖的地方，正有一条狰狞无比的疤痕。
“十姨娘身娇肉贵，何时受过如此重的伤？”
她突然抬起头，眼神凌厉了起来：“我交代什么？我已经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了！还想如何？”
华图直摇头，眼神倏然变得凌厉。
“撕下她的面具！”
十姨娘缓缓抬头，苍白的脸露出一丝淡笑：“多谢华大人。”
“可你……好像并不怎么高兴。”
她闭上眼睛，声音沙哑：“大仇已报，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何为高兴？”
她对上华图质问的眼神，蓦地闪躲。
华采衣站起身，看了看华图，又看向十姨娘：“事到如今，还不肯交代么？”
见她默认，一旁的华采衣在他的示意下蹲下了身，突然抓住了她的右手腕，手指已经触碰到了那银镯。
“你们干什……”
华图站在她面前。
“十姨娘，三夫人认罪了。她承认老爷是她所杀，你已经洗清杀人罪名了，就冲这点，我相信大理寺会对你从轻发落的。”
华图的视线逐渐下移，那莹亮色的银镯子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很漂亮的镯子。”
十姨娘懒懒地抬头，呵了一声，华图又说：“是司老爷送的？”
“是吗？”他挑眉，“你这话要是被九公子听到，该有多伤心？这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痴心么？”
听到这名字，十姨娘的眉心微微一跳，随即恢复平静，冷冷一笑。
两三个人的脚步响起在幽邃的通道中。
这个地方阴暗潮湿，光线也无比昏暗，不过的确是个让人闭目思过的好地方。
她额前的碎发垂落，遮挡住了整个面貌，瘦弱的身子正蜷缩在牢狱中的一个小角落，看到有人打开了铁门，她微微皱眉，用手挡住刺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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